東華國,陰暗的地牢中,帶著倒刺的鞭子不斷打在少年身上,少年一身白衣,滿身血跡,卻仍不染那絕色風華。公子如玉,冠蓋京華。

“噠噠噠”腳步聲在寂靜的地牢中格外明顯,地牢外,身著龍袍的公子靜靜地站著,良久,方才開口:“安辰,可曾後悔過?後悔昔年視朕為至交好友。”

墨安辰垂下眼眸,悔嗎?悔墨家二百多人被血腥屠門,悔如今他身為階下囚,受盡屈辱,應當,是不悔的吧。帝王無心,狡兔死走狗亨,早在東方玉然登基之時,他便知,遲早會有這麽一天,既早知,又談何悔。

地牢之中,少年文雅的笑聲傳起:“陛下,當年臣便知,墨家功高蓋主,烈火亨油,隻是,陛下,何必,你我自幼一起成長,又怎會不知,墨家,忠心耿耿。”

“當年,臣便說過,此生,將一片丹心送於東華皇室,談何後悔,即當年下了斷言,陛下絕非池中之物,終歸,也是不辱沒我天下睿相之稱。我墨安辰,此生,到底沒有白活。”

少年勾起一抹笑,笑中含著解脫,他道:“陛下,安辰此生,不曾求過陛下,隻是,求殿下,善待千歌。”

劍光一閃,墨安辰拔出身邊侍衛之劍,寶劍出鞘,白衣翩飛。終,像枯葉蝶一般跌落,東方玉然,若有來生,我墨安辰仍願輔佐你,君臨天下。

東方玉然麵色不變,腦海中勾出當年白衣少年征戰沙場之風姿,與麵前仍麵色不變的少年相重合,心頭血咳出,他用帕子輕輕擋住那一抹血跡,毫不猶豫的轉身,淚水,從帝皇眼中流出,真的,值得嗎?為了帝位,弑父殺兄,如今,親手逼死了那昔日好友。帝者,當無情無義,方為為君之上策,隻是為什麼,心,會痛…。

……

冷華宮,少女著一襲淺藍色拖地長裙、披一層白紗衣、胸前束著一根素白色的錦緞、錦緞上綴著淺藍色的珠子、雖然廉價、但十分漂亮,將那一頭零亂的頭發、用木梳梳成了一個如意髻、斜插一支雕花木簪。雖衣著樸素、但始終蓋不住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一雙瞳孔中的氣息猶如冰一樣的冷、即使是炎熱的夏季這雙瞳還是讓人感到冰冷、猶如被萬年冰冰封了似地。

她對麵的女子著一襲紫紅色宮服、領口用金絲線勾邊、袖口繡著鳳凰圖案、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高貴。將一頭秀發挽成一個扇形高髻、頭上戴著鳳冠、再插幾支帶有流蘇的金步搖做陪襯。雖富麗堂皇,卻在藍衣少女的映襯下,極顯庸俗

她就是看不慣墨千歌這清冷的姿態,憑什麼,她樣樣都好。還極得那個人的喜愛,她堂堂南宋公主,在一個女侯爺麵前,顯得竟襐婢子是的。

聲音因為嫉妒而略顯尖細,她的身後,身著寶藍色太監府的人手中拿著一卷聖旨,出聲提醒:“娘娘,時辰快到了”女子冷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身後,墨千歌揚起笑容,眸中,卻遍含冷霜,她說:“張德海,出去罷,本侯如今不想看到和東方有關的人和事。本侯害怕,本侯會忍不住殺了你。”聲音極細,仿若好友之間的私聊,說出的話,卻遍含殺意。

張德海拿著聖旨,隻是輕歎了一聲,墨千歌自稱本侯而非本宮,如今的她隻是那當年豔驚京都的安樂侯墨千歌,而非那一笑傾城的東宮廢後,輕輕推門而出,卻在看了一眼那絕色傾城的女子。他道:“娘娘,來生,務再入宮,宮中,不適合娘娘的性情。”

正殿中,隻剩墨千歌一人,她輕笑,笑自己愚不可及,竟然相信帝皇的愛,竟然相信那虛無縹緲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