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風開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輪高。平陽歌舞新承寵,簾外春寒賜錦袍。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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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年春。
大漢王朝,歌舞升平。
未央宮內,雖是新君初立,前殿後.宮,卻也是井然有序。
未央宮外,平陽街上。陽春三月,四處已是紅雨②遍地,桃蕊的香味混著空氣,和著泥土的芬芳,則更讓人陶醉,有幾分徹骨。
遠遠觀望,那兩隻石獅威武神勇地蹲踞在府前,府邸的大門,其上漆雕漫刻,韻味十足;兩旁的兩堵朱牆,其間嵌有翡翠鑲玉製得的鏤窗,則更顯富貴;再往上,是那綠琉璃瓦,碧,碧得清澈,不見得半點瑕疵。
它富麗堂皇,如一座宮殿傲立於平陽境內。它的主人,乃為當今聖上的親姐姐—平陽公主。
著一身紫色長衫,一雙極為普通黑色長靴。雖說衣著並不顯高貴,可那男子的眉宇間流露出一股霸氣,那雙瞳似折射出一道道極光,此人並非什麼泛泛之輩,乃是當今聖上漢武大帝——劉徹。他揮一揮手示意,低沉地說道:“你們先回去,朕獨自走走。”
大街上,行人如雲,熙熙攘攘,不能以擁擠稱之卻隻能稱為熱鬧。走在人流中,長舒一口氣,那久違的新鮮空氣在他看來是如此清爽暢快,一堵宮牆,讓自由與他失之交臂,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繁忙的政事卻壓著他喘不過氣,責任卻牽絆他失去了自在。
走著走著,後知後覺。劉徹發現自己已到了平陽侯府前,大宅那富麗的身影毅然映入眼簾,往日與姐姐一起成長的快樂光陰也漸清晰地在腦中浮現出來。他走到門前,用手叩了叩門,門上的叩手是那種純銅製成的,因此那叩門聲即使在那鬧市之中也顯得格外清脆。門內,一女子身披一襲緋色緞裙,裙裾拂堤,其上的花紋顯得尤為動人;發髻也很特別,似兩瓣桃蕊,前麵的發絲齊眉;身上的、發髻上的飾物更不用說,自然均為精雕細琢的上品。她稍稍扭動了嫋嫋細腰,婀娜地向大門走去,同時大聲喊道:“是誰啊?來平陽侯府有何貴幹?”她的聲音與那可愛尤憐的外形並不相稱,有些許沙啞。
用力一推,大門便完全敞開了。一見是弟弟來了,一是喜悅,其二則是想撈點好處。她連忙附過去用一隻手拉著弟弟,問道:“不知今日弟弟怎會有空來到姐姐府上?”劉徹連忙答道:“姐姐好‘記性’,今日可是霸上祭祖的日子啊。祭完祖,便想獨自在宮外走走,把他們都支走了。走著走著,不知怎的便到了姐姐府門前,想著自從姐姐出嫁後咱姐弟倆也見得少,便想進來看看姐姐,也好敘敘咱們的姐弟情啊!”平陽聽聞弟弟的話語,兩腮泛起了一圈圈紅暈,那紅暈流淌著的是幸福。接著,便大笑了幾聲:“弟弟,枉你這麼有心記掛姐姐,姐姐定不負你,姐姐知道,阿嬌③多年來還未誕龍嗣,便在這附近搜羅了許多美人胚子,你若看上了,來日也好為咱們劉氏江山延續香火啊!”語頓,便揮手招了招那旁的管事姑姑安排。平陽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對弟弟從不會去想什麼規矩禮節,畢竟兩人從小一同長大,劉徹自然也從沒怪罪過她。
時值風華正茂,劉徹一聽有可人兒,自然是非常喜悅,也等不及了,拉著平陽奔向大堂。
一進大堂,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塊老匾,那是先帝在他出嫁時所贈予她的嫁妝之一。匾上的四個大字——幸福安康,正是父母對兒女的美好心願與祝福。平常人家如此,帝王家也不例外。此時,大堂內已在管事姑姑的安排下聚滿了人,眼前的一個個女子,雖說稱不上盡是天仙,卻也是各個長的標致端莊。奏樂聲起,她們便開始和歌起來,連同跳起了舞。舞姿雖妙曼,可還是不如那歌聲,婉轉,動聽,可算得上“人間天籟”。平陽見弟弟甚是高興,便開始打趣起自己一番:“弟弟,你可曾記得姐姐從小就喜歡唱歌,可姐姐從小嗓子就不好,可讓你遭罪了。”劉徹見姐姐如此說道,便婉曰:“哪有!姐姐的歌聲可是弟弟最喜歡的了,也稱得上是‘人間天籟’。”姐姐知弟弟如此回答,便說:“不知弟弟現在在哪學得也開始捉弄姐姐了。”徹曰:“這哪裏算得上是捉弄,可都是弟弟我的肺腑之言啊。姐姐,這歌聲太精彩了,咱們還是繼續靜心聆聽吧,可別浪費了這些個好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