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請，您可是很久沒有來了？”
四爺笑笑：“最近事務纏身，一直沒有時間。”
“忙些好啊！男人嘛！就要以事業為重。”
四爺小酌一杯，很靦腆的說：“都是瞎忙。”他忽然發現，平素一向作威作福的氣派，在這個僅有容膝之地的小酒館裏消失的蕩然無存。
十六娘微笑著：“今天的天氣真好，我敬您一杯，多謝您對小店的照顧。”十六娘的笑靨梨花帶雨，叫四爺不飲自醉。
四爺臉微微發紅，他可是個見過世麵的人，唐府舉足輕重的人物，天南一劍唐四爺在祁連山一帶的江湖綠林中也是名聲在外，居然會因為小酒館老板娘敬的酒而臉色發紅。
四爺喝過她敬的酒，咳了幾聲，臉色略顯蒼白。這些日子，侍奉左右，他已經沒有睡過一夜完整的覺。
十六娘的纖纖玉手撫摸著四爺的額頭，臉色憂懼：“你的身子很虛。”
四爺說：“無關大礙，隻是最近事務太多。”
“我去給你熬一碗參湯。”
“不，不必了……”
十六娘的身影一閃，進了後廚。看著她的背影，四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暖流，四肢百骸仿佛在雲端的舒態。在四爺看來，參湯並不是什麼珍貴之物，關鍵是這碗參湯是出自何人之手。
頃刻之間，釅釅參湯擺在四爺麵前。
十六娘微笑著：“這是我前年路過長白山，從一個當地人手裏買的。這是最好的補藥。我小的時候，身子羸弱，娘常常上山給我采山參熬湯喝。隻是我們那個地方的山參當然不能和塞外長白山的人參相比。別傻看著，趁熱喝了。”
四爺是個不會輕易被人感動的人。麵前粗布麻衣的女人有一顆善良的心，他看人一向不會錯。麵前的也絕非是碗普普通通的參湯，而是一碗款款的情誼，他當然不會拂逆其意，這種大煞風景之事，四爺是不會在心儀的女人麵前作出來的。所以他喝了下去，胃裏暖和，眼裏有了些許的濕熱。多年來四爺碰過的女人無數，可是那些女人都是衝著他兜裏的銀子而來，一顰一笑都透著虛情假意。他仰起頭，看著黝黑的頂棚，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眼淚落出。他忽然喜歡上了這裏，隻希冀唐義郎在裏麵睡著，睡的一塌糊塗天昏地暗才好。
四爺不敢去看十六娘，遊目四顧，一瞥之間，就看到門口有個人，有個這個時候他最不願見到的人。
四爺慌忙站起身，像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小陳大夫，你……你怎麼來了？”四爺沒有醉，他還很清醒，他與唐義郎的行蹤很是隱蔽，卻不料還是暴露出了端倪。
小陳大夫木無表情的說：“我隻是路過。”
小陳大夫又說：“唐爺和你在一起嗎？”
不知何時，十六娘悄悄的躲進了裏屋。
有些時候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是不歡迎女人旁聽的。
四爺很高興，高興的是他遇見一個美麗又聰明的女人。
“唐爺？……你看，他沒有和我在一起。”
“唐爺該吃藥了。”
小陳轉身就走，頭也不回的說：“假如繼續下去，當心陳疾反撲，那個時候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他。唐爺管不住自己，你身為官家責任更大。”
小陳走出了幾步又說：“如這般當真是華佗再世也難醫治。”
四爺賠笑著說：“小陳大夫你放心，我這就去找唐爺。”
十六娘從裏麵閃出來：“看來你的責任很大。還是回去吧！不要耽誤了你的工作。”
四爺笑笑：“一個毛孩子的話怎能信得。這些大夫都是為了自己的名譽，危言聳聽，實際上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可怕。”
四爺走過去拉起十六娘的手。
十六娘居然沒有鬆脫，笑的還很燦爛：“到時候出了什麼差池，你可不要找到我的頭上。”
四爺笑的更燦爛：“怎麼能，都是我自願的。”
下起了雨。
如鏡的石板路。
小陳大夫走在雨中，他喜歡這樣的天氣，因為他認識錢多多時也是因為這樣的天氣，天公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