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沂晉略顯無奈地瞧著她，動作極其自然地將她唇畔粘著的發絲攏到耳後：“人家公司都已經宣布了，你還打算怎麼打著力挽狂瀾的名義行搞破壞之實？”
搞破壞？
這男人，用得著這麼黑她嗎？
洛鬱緊抿著唇，嘴微微一撅。
在顧沂晉的注視下，她挑了挑眉：“不是還有你嗎？你作為我老公，不該為自個兒老婆出謀劃策一下？”
“……”
“你跟人家何司安有沒有什麼業務往來？要不讓他行個方便毀個約？違約金你來付？”
“……”
“或者我來承擔違約金也行啊。”反正他的卡在她手上，她偷偷刷就是了。大不了被他秋後算賬。
顧沂晉對於她的異想天開有些哭笑不得，剛要開口打擊她一番，臥室的門被敲了敲。
王玉芝女士走了進來，她身上穿著一件複古文藝棉麻連衣裙，外搭白色薄款純棉開衫。瞧見這床上你儂我儂暢談人生和理想的兩人，她那張臉上別提多開心了。
“趕緊的，我準備了下午茶點心。回國之後你們可就沒這個口福了。”
婆婆大人親自準備的下午茶，讓洛鬱當真是誠惶誠恐受寵若驚。
“媽，您怎麼不叫我一聲呢，我還打算和您好好學學手藝呢。”
“不用學，回頭你要想吃直接讓沂晉給你做。他就滿身的手藝不願意付諸實際，等哪天你讓他鬆了口，你千萬告訴我一聲，我親自飛B城品嚐。”
被婆婆大人如此器重委以重任，洛鬱頓覺心虛不已。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她能改變顧沂晉才怪了。
*
三人下了樓來到客廳。
牆上的液晶顯示屏上放著一檔肥皂劇，家長裏短，裏頭的主人公笑聲連連。
茶幾上擺放著的三層文藝浮雕點心盤內，從上而下分別是三明治、傳統法式點心Les?Canneles（可露麗）、蛋糕及水果塔。
洛鬱一下子便恭維起來：“婆婆大人你簡直是太棒了！這啤酒蓋我一直都垂涎著呢。”洛鬱也不扭捏造作，直接便用手捏了一個狀似啤酒蓋的可露麗送到嘴邊慢慢品嚐。
王玉芝從廚房端出兩杯冒著熱氣的伯爵奶茶放到茶幾上：“那你今天可得放開了吃，別怕增肥。”
“一定！”
顧沂晉瞧了一眼沒他份的奶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王女士，您這偏心也偏得太徹底了吧？”
“有意見？如果你也是個女的我就偏心你。”
說到這兒，王玉芝突然之間止了聲。
許是想起了她的女兒顧一璐了吧。
相隔兩地，她倒是和兒子一直生活了那麼久，直到前不久兒子將公司遷回國內才分離。
但和女兒……
兩人之間有多少年沒見麵了呢？
顧沂晉沉了沉眸子：“您如果願意，我隨時可以讓人給你辦理手續準備回國。”
旋即惹來了王玉芝的一個白眼：“說什麼傻話呢？國內的一切都和我無緣。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入法國籍呢。”
洛鬱心頭一驚。
入法國籍？
從婆婆大人的神色來看，不似開玩笑。
可移民是一回事，入他國國籍是另一回事。拋棄了原有的國籍，她這是真的打算在法國一直住下去直至壽命終結嗎？
如果她在這兒尋找到了另一半重新組合了一個家庭，那麼也算是一件頤養天年的好事。
但她根本就無異於重新開始又一春，顧沂晉又不可能時常來法國。
那她豈不是在這兒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對於婆婆大人的心思，她當真是難以理解了。
“如果這是您的決定，我不會阻止。”顧沂晉仿佛早就洞悉了王玉芝心頭想法，一點兒都不驚訝於她的話。末了，卻補充道，“但我並不讚成。”
不阻止，但也不讚成。
這便是他作為兒子的態度。
語畢，他自食其力去廚房煮奶茶了。
洛鬱總有一種錯覺，這一瞬的顧沂晉好脆弱，脆弱得連他的背影都有些莫名讓人心疼。
嗯，應該是錯覺吧。
向來都是隻有他打擊她的份，這個男人內心的強大早就無以複加，又怎麼可能會有脆弱的情緒存在呢……
“鬱鬱，你和沂晉，會好好的吧？別像我和他爸一樣……”
耳畔，傳來王玉芝期盼的聲音。
空寂而悠遠。
洛鬱一時之間竟不知是不是該繼續欺騙她。
王玉芝卻已經兀自說道：“有個女孩子來拜訪過我，她給我看了一封情書，說是當年沂晉向她告白時順手寫的。裏頭提到的一件事，我挺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