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堵塞的狀況並不嚴重，接下來的路程，便輕快了許多。
在又一個十字路口，他停下來。
修長白皙的手把控著方向盤，指關節緊繃。
指腹伴隨著指甲一下又一下地輕敲在方向盤上，也宣告著他耐心的多寡。
等待的當會兒，手機響了。
屏幕上顯示的姓氏，他並不陌生。
心頭突地沒來由地一緊。
他戴上耳麥接聽。
“顧先生，鑒定結果我已經親自送到了您留給我的地址。投遞到了您公寓房號的投遞箱。”
上次他便有心要調查歲歲的身世了，結果這人的效率還真不是一般的低。
若是放在以往，這樣的人他絕對不會用。
可現在……他動作慢，他反倒是不催不問，甚至有種想要遺忘的衝動。遺忘讓他做這個所謂的親子鑒定。
也許是他下意識想要抵觸得知的結果吧。
顧沂晉低醇的嗓音，最終徐徐應了一個字：“好。”
那頭的人似有不解：“您不直接問問我答案嗎？”
“我更希望親眼看到各項數據。”
有些人，既然逃避不了，那不如索性麵對。
顧沂晉繼續往前，卻在下一個十字路口時打了右轉向燈。目的地，並非陌淋告訴他的醫院，而是滄海歸園。
一路上，他眼前閃現的，卻是那個撲閃著可憐兮兮的小眼睛一個勁朝他賣萌的歲歲。
洗手間需要他幫忙時，小家夥會巴巴地望著他求救——“蜀黍！幫我個忙！把我抱起來，我想尿尿！”
更甚至在瞧見他的某處時，毫不掩飾地暴露他的好奇心——“好大……為什麼比我的大那麼多……好粗好長……”
在星巴克再相遇時，小家夥再次自來熟地湊了過來，還和他大談特談他的可憐——“我爹不疼娘不愛，馬上就要被送到孤兒院去了。”
當著顧老爺子的麵，他甚至還為他家的洛小鬱一個勁打抱不平——“爺爺，我們家洛小鬱沒有給她老公戴綠帽哦。我絕對不是小綠帽子，你得相信我，相信我們家洛小鬱哦。她老公冤枉她！”
一幕幕閃現，他竟覺得那孩子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如果……
如果真是他的孩子……
不，不可能。
這個可能性，他早就排除過了。
別說他戴了套子，就算是他沒戴，洛鬱也會自動自發地吞下事後避孕藥。更何況她卵巢受損，身子根本不可能受孕……
心裏頭突然有些亂，想到這孩子喊他蜀黍的場景，又想起了這小子若無其事的一聲爹地，還誆騙他根本就沒喊……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腦子裏想著這孩子，他似乎就真的瞧見了他出現在眼前？
滄海歸園的南門前。
那個穿著一身卡通T恤吊帶褲，背著一個萌萌的小書包的孩子，可不就是洛一歲？
小家夥低垂著腦袋，似乎是犯了錯，又似乎是受了委屈，楚楚可憐地蹲在牆角畫圈圈。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猛地抬起了腦袋。
那小小的眼睛瞧見了車上的他之後，似乎是亮了亮。閃閃發光的奪目色彩，讓人為之一震。
小家夥情緒激動地站起了身，一個勁朝著他招手。甚至還不顧他車速還沒降下來，居然直直地朝著他的車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