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和妮娜順利的混上了注冊於呂迪婭,隸屬於菲羅特星際航運公司的“迪亞斯Ⅸ”號商船。出乎預料的是,在這艘船上沒有一個使館的官員負責核實僑民身份的是一個外僑商會的中層職員和船上的大副——很顯然,這是凱薩琳的功勞。當然,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在以前都沒有和“大使”先生有過任何接觸。而他們所持有的護照是使館為方便人員活動而特意“偽造”的。因此,單純的技術手段根本無法辨識這兩個人的真實身份。但是,讓羅明多少感到有些異樣的是,當他們上船的時候,那個大副的眼神有些奇怪。這讓羅明感到有些擔憂,不過羅明依然相信,隻要不遇到熟悉他近況的人,他們的身份肯定不會曝光。

上船前,羅明擔心的另外一件事情是怕同船的聯邦僑民會對他們的身份產生懷疑。但事實證明,羅明的擔心是多餘的。從同船人彼此間冷漠的態度,羅明猜想,這裏的人們絕不會對陌生的旅伴產生任何好奇,因為大家現在都不過是逃難者罷了!

向大部分難民一樣,羅明他們被安排在第九隔艙的客貨混裝單位裏。羅明帶著妮娜,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靠著巨大的金屬艙壁坐下。妮娜依然睡著,就如同離開村子的時候一樣,她的表情是如此的安詳,似乎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垂死的病人。然而,從她急促的呼吸中,羅明意識到她抵禦死亡的生命防線已經變得非常的脆弱。羅明暗暗得祈禱:但願她能在幸福中,走完她人生的這最後一段旅途。

突然,巨大的震蕩波,席卷了整個船艙,人們也開始騷動了起來。待在船艙裏負責照顧旅客的船員,馬上站起來,用擴音器大聲的喊話說:這是貨船起飛時候的正常現象,讓大家千萬不要驚慌。其實,恐慌根本就是必然的,畢竟貨運飛船和客運飛船在設計上有著很大的不同。對於坐習慣了舒適的頭等商務艙的這些“僑民”們來說,這樣的經曆簡直就是噩夢。但是,相對於逃難的現實而言,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知怎的,羅明突然回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想起了自己的老師懷特教授。這些天來,羅明一直在試圖打聽他的近況,但是始終沒有回音。羅明也時常在想:“那個倔強的老頭,一定不會屈服於任何無端的誣陷。作為他的老朋友,波波夫和神聖公會應該會設法給予他盡可能多幫助吧。是的,波波夫先生的確會這麼做的。”

“凱薩琳!”當羅明想到波波夫的時候,這個名字迅速的闖入了他的腦海。但是,一想到凱薩琳的時候,羅明意識和思維卻仿佛一下子被攪在了一起!他隻記得自己在不停地想著、思考著,可是就是不能準確的表達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一定是凱薩琳?”那個時候,和那以後的很久,羅明都曾經反複的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但是卻始終也得不到滿意的答案。

突然,先前檢查護照的那個大副走進了羅明他們待的那間隔艙。他先是四周巡視了一下,然而徑直像羅明這邊走來。雖然,羅明也注意到了那個大副的舉動,但是始終也不動聲色。隻見大副走到羅明跟前,大聲喝道:“你,站起來!”羅明什麼也沒說,緩緩地站了起來。那大副二話沒說,猛地揮動拳頭像羅明的臉上打去。羅明隻是隨便的抬起手來,輕輕地向外一擋,便把對方的重拳化解掉了,反手又扣住了對方的手腕。這時候,兩人同時哈哈大笑。那大副先說:“學長的功夫,還是像當年一樣!”羅明卻說:“你的功夫也不錯嘛!”接著又是一陣笑聲。

原來,對麵的這個人是羅明在念大學時候,同在一個社團訓練的同學,名字叫宋強。因為比羅明晚一年入學,所以一直稱呼羅明叫學長。剛才宋強在檢查護照的時候,就覺得羅明麵熟,於是便出手試驗。沒想到,麵前的這個人的確是羅明學長。

笑過以後,羅明問宋強:“你怎麼會在這裏?”

“學長,怎麼忘記了!”宋強說,“我學得是星際航運,當然最好就是在飛船上效勞了!”他接著說,“不過,到是學長你怎麼會混到難民裏麵了?”

“別提啦!”羅明心平氣和的說,“我表妹小小年紀,卻特別的喜歡旅行。這次有機會,我就帶他出來做星際旅行。可是沒想到,到了雅各星,她又得了重病。而且,我們又碰上了撤橋。真是倒黴透頂!”

“算了學長,著急也不是辦法!我們船上還有空閑的房間,既然你表妹病了,還是讓她到那去好好休息吧!”

船上的乘員艙雖然顯得有些狹小,但是畢竟比客貨混裝的艙位要好得多!羅明讓妮娜躺到裏間的床上休息,自己則走到外間,和宋強攀談。

“老弟,我問你?”羅明問,“你們既然是來協助撤僑的,幹什麼還帶那麼多的瓷罐?”

宋強笑嘻嘻的說:“學長,你不是幹這行的,不明白底細。我們不可單單是一艘正經的商船,同時也兼營走私。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雅各星的海關就授命封鎖了所有正常的人、財、物出境出口。市場上的香料供應吃緊。所以,我們就以協助撤僑為名,買通那邊的海關,在從雅各星的香料市場上低價收購,隻要一出境,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要是,一旦被緝私人員查獲,我們也能推托說這些貨物都是逃難的聯邦商人攜帶行李家當。怎麼樣,不含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