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想也該到頭了,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就這樣吧。
我想,無論走到哪裏,未來如何變化,我們都還是這世界上最牛B的兄弟!小飛站起來拍著倫子和阿堂的肩膀,臉上顯出堅定的神情。
有時候想想過去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愛恨交織的夢,總該有醒來的時候,看來現在是真要起來洗把臉了,重新的清醒對誰來說都是件好事。倫子遞給小飛和阿堂HILTON,三個人同時深吸,同時吐出青色的煙,繚繞在無盡的暮色中。
是的。年少的輕狂就像一場愛與恨交織在一起的夢,重疊的故事把過去和未來聯係起來,卻又無情地傷害著每一個拿生活與青春下賭注的孩子。一次次輸多勝少讓他們一次次清醒卻一次次不願回到現實,可當他們真正身心疲憊且傷痕累累時才會慢慢從夢的迷幻中覺悟,雖然痛苦卻執著於自己的未來,這何嚐不是件好事。倫子沿著護城河一直走下去,走過繁華靡麗的鬧市區,走過城門,走向回家的路。
考試前一天倫子沒有再看書,而是拿起久違的CD聽著戰車樂隊的工業金屬,強烈的節奏感,主唱低沉的聲調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成績的直線上升讓倫子心裏有了足夠的底氣,隻是阿堂的那些話讓倫子內心或多或少有些難過。廣播裏零點的報時聲讓倫子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十小時後就該得到徹底的解脫,可真的能解脫嗎?他不停地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誰都不知道小八跑到新疆做了什麼,小飛也許正在為比賽準備,聽他說決賽是在上海。阿堂的明星夢突然變成了現實,廣州對他來說的確是個好地方。小天也有了屬於她自己的幸福,這樣楓也許會安心地睡去。曾經在一起的人們也許真要各奔東西了,想到這倫子突然有想哭的衝動。淚水順著臉頰流到嘴邊,酸澀的味道。沉沉地睡去。
二〇〇四年的高考如期到來。倫子的考場地點是一所不大的中學,校園很幹淨,比起他的學校簡直可以稱得上天上人間。坐在座位上四周都是陌生的麵孔,廣播裏播放著考場紀律,教室裏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倫子坐在座位上看著監考老師不停地核對準考證上的照片與本人是否長相一樣。卷子拆開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深吸了口氣,倫子隻是雙手合十靜靜地等待發下的卷子。
語文考完後倫子整個人都懈了下來,不知道是好還是壞,感覺有可能滿分也有可能完蛋。出校門時看到成群結隊的家長頂著烈日站在外麵不免覺得有些心酸,父親問倫子考得如何,他隻是應付地點了點頭並無要回答的意思。下午的數學極其簡單,從上高中後數學的傷痛讓他始終無法在數學老師麵前抬頭做人,更別說看他那張無趣的臉,這次終於有及格的希望。考完後人整個像是被放回原始森林的獵犬野性大發到處亂竄,問其他人考得如何以便交流心得,結果不問倒沒事,這一問讓倫子的野性頓時蕩然無存,本以為估計的九十五分相對去年的數學分數算是有資本驕傲了,結果每一個人都估計自己在一百一十到一百二十之間,別人問到他時倫子隻是說和你差不多。落寞的神情把一刹那的興奮扼殺到初期階段。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自以為是或者也許真的把自己當作了一個學習的料。排山倒海的煩躁在體內瘋狂地滋長,也許換骨脫胎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晚上上網碰到小天的時候頓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考得如何,一定還不錯吧?
就那樣了,要麼滿分,要麼完蛋。明天是英語和文綜繼續我的神話。明知這句話是自我解嘲卻還是發了過去。
這是什麼話啊?算了,考過的就別想了,準備一下後麵的科目,早點睡覺就行了。小天明顯對他的回答不滿意,但還是用勸慰的口氣安慰倫子。
和你的黃毛綠眼的男朋友現在怎麼樣了?幸福的小兩口啊……
喂……他可是個很好的人,很會疼人,每天晚上都會接我回宿舍送很漂亮的花給我,對了,我們還去滑雪,去教堂許願,去……後麵的話倫子沒再看下去。
你不會是把楓忘了吧?
人隻有學會忘記才會懂得什麼是生活,他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隻是一些過去殘存的回憶罷了,生活是要繼續的,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你也一樣。
我下了,明天還要考試。
嗯,早點睡吧。晚安。
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你也一樣。倫子爬在窗台上反複重複小天的那句話。也許真的隻有學會忘掉過去才會讓自己變得快樂。周圍的人似乎都走出了過去所搭建的迷宮,那麼自己呢?是繼續在迷宮裏徘徊還是忍著傷痛走出去?倫子似乎又在出與不出之間難以抉擇。洗了把臉對著鏡子說:
過去?嗬嗬……不會忘記。但我絕對不會再陷進傷痛的旋渦裏。對於他來說也許把過去看作一種財富會更容易接受,這也是對過去最好的選擇。
第二天的英語考得極其鬱悶,考聽力的時候外麵不停地在放不知名的歌曲,再加上旁邊小學傳來廣播體操的聲音讓三十分的聽力隻有瞎蒙的份兒。倫子整個人都處於昏迷的狀態,先前學的內容仿佛絲毫沒有用處。剩下最後五分鍾時才開始填答題卡,塗到最後竟然發現與卷子上的答案錯了行,頓時手足無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鈴聲響起後監考老師讓全體起立,倫子急得差點罵出來,隻好在最後一題上隨便填了一個答案。走出教室的時候整個人就像被馬蜂蟄過一樣癱到地上四肢冰涼沒有知覺。出了校門坐上車父親問他怎麼樣?他隻是不停地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下午還有我的強項文綜。
回到家倫子看著原來的政治卷子,上麵一句話讓倫子哭笑不得:事物的發展是前進性與曲折性的統一。他覺得自己像個滑稽的小醜被生活這東西玩來玩去,現在才明白原來先前的前進是為了到關鍵時刻的曲折,可這曲折也太殘酷。倫子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氣之下竟把原來做過的所有政治卷子撕得粉碎,嘴裏還不停地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