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子透過爬滿紫藤的陽台看著最後一層斜陽黃昏,想起一篇文章裏的一句話:那是搏鬥的血。那種鮮紅豔麗的血神情凝重地注視每個擁有愛的人。這讓倫子想起過去。他怕那種絕望的紅,更不願再感覺到血的震撼。

女孩給倫子發短信說:你的煙還在我這兒呢。明天你要嗎?

還是你拿著吧,這樣還真能少抽點。剛給我爸說了抽煙的事,他說沒關係讓我別操心好好學習。

嗯,那就好,我想他也不會說你,嗬嗬。快睡吧。

你也是,好夢。

月牙在手上不停地搖擺,冰冷的水融入質感的皮膚。迷幻。

突然月牙嵌入靈魂,生命從此得到永生。手掌握緊,琥珀色瞳仁隨風般遊動,站在空靈的天與地之間,凝視搏鬥的血。飄逸的羽翼拖出迷離的綠,點燃那一朵青蓮,殘存的香。是愛。

天氣突然變得冷了起來,早上起來的時候倫子發現整個窗戶都被朦朧的霧氣所籠罩。路上倫子在想這次不能再感冒,他已經害怕再聞到該死的消毒水味道。況且也不想再讓周圍的朋友擔心。

教室依舊顯得很淩亂,高三生都喜歡把所有的複習資料放在桌麵上以此來顯示自己對待高三的態度,然而最重要的一點則是來麻木自己讓自己覺得有種虛偽的寬慰以及使混亂的想法不至於被扼殺。

嗬嗬還是帶著足夠幾個人吃的早飯,成成不停地說今天是什麼鬼天氣,豆豆和兔子在一旁憧憬什麼時候能有一場雪,強子問PP那事到底怎麼樣擺平了沒有,牛牛卻在一旁奸笑說有我怎麼會擺不平。這樣的平靜讓人心疼。倫子看著他們臉上真誠的表情,是那樣的真實和自然,有他們再深的傷也會痊愈。這是一種依賴。在他們麵前倫子可以毫無掩飾地露出脆弱的一麵,讓他們來融化掉自己一切的煩悶與哀愁。

女孩在旁邊不停地咳嗽,柔軟的身體在沉悶的空間裏不停地顫抖,眉毛緊鎖。

怎麼了?昨天睡覺的時候沒關窗戶?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突然變天了吧,沒適應過來。沒事的,吃了藥過幾天就好了。你爸爸下午來學校嗎?

嗯,不知道他會和我爸說什麼,哎……我看你還是在家休息一下吧,反正現在的課都是複習,在家學也無所謂的。

沒事,在學校會好點,至少大家都在一起不覺得孤獨。

現在吃藥沒?

嗯,不過老是沒熱水,嗓子有點難受。

哎……誰讓你手慢呢,認了吧,嗬嗬。

倫子在想這樣一個幹澀的冬天能讓她在幾天時間裏好起來嗎?他想到在門診打吊瓶的那段時間整個人都像散架的積木一樣,藥水注射到血管裏那種爆裂的感覺讓他不想再讓這個女孩經曆一遍,或者說他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所以倫子決定要為她做些什麼,不求回報的付出也是一種自我的欣慰,就像兒時為小天買棒棒糖然後背著她打雪仗一樣。倫子喜歡平靜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就像喜歡平靜地審視生活一樣。

下午父親給倫子打電話讓他到教導處老師辦公室來一下。房子裏兩個人正談得很投機,倫子在門口愣了半天在想是不是走錯門了。老師讓他快點進來,笑著對他說:

原來是你啊,嗬嗬,一看就是聰明的學生。那件事我想你也應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吧?你爸爸也很重視,他今天也專門來了一趟……

我爸來不也是您叫的嗎?倫子沒等他說完就把話頂了回去。這讓他支吾了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怎麼和老師說話?!父親盯了倫子一眼,打了個圓場。

沒事沒事,小夥子年輕氣盛,做老師和家長的都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在學校抽煙是不對的。他咳嗽了一聲,看了看倫子和倫子的父親沒什麼動靜就繼續說下去。以後要多注意一下,你們是高三生,是學校裏麵的老大哥,要給底下的學弟學妹們做個榜樣,這樣學校的風氣才能繼續保持我們一貫的優良。說完這句話時他感到一陣驕傲,這也許是他活到現在最成功的一句話。然後他看了看倫子的父親。

我呸!你現在不還在抽!還有資格說我?!什麼德行?!倫子心裏暗自罵道。

聽老師的話,在學校要遵守校規校紀。其實,老師和家長的心情是一樣的,都是為了你們,嚴格要求對你們有好處。倫子的父親語重心長地說道。

好了,你快去上課吧。他臉上滿是笑容,邊說邊把倫子送到樓梯口,小聲對倫子說:抽煙可以,不過要到學校外麵去。他說完後看了看倫子鄙視的眼神就覺得這句話特沒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