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古城,天氣變幻無常,倫子也如老天所願得了重感冒,晚自習去了診所打吊瓶,正怕倫子撐不住便一直陪他在二樓的長椅上坐著。

倫子在想坐在他右邊的女生早上為什麼沒來。生病了?有事?倫子發現她似乎在自己心裏形成了一條無法忘卻的明媚光線,刺痛卻無時無刻地在閃爍。看不見那條光線似乎像飛鳥沒有了羽翼無法飛行。倫子漸漸發現眼中缺少這條光線是多麼讓人坐立不安,想打電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這樣不停擺弄著他的手機,一遍遍按下電話號碼卻始終沒有一個理由能讓他撥通。倫子無奈地笑。也許是那條刺眼的光線讓他自己措手不及。

我發現你是個愛生病的男人。正打斷了倫子的思緒,幫他打開麵包袋歎著氣說。

是嗎?生病的男人?感覺說得太滄桑了……我是不是很麻煩?吊瓶裏是紅黴素,藥液慢慢地進入倫子的體內,全身打冷顫。一點一點滲入,胃感到一陣陣的抽搐。倫子強忍著把麵包一口一口推進嘴裏。

哪兒的話?!正用明爍的眼看著倫子。我們是朋友,朋友在一起就是一家子人了,哪來那麼多客氣?正把手掌攤開,掌紋交錯。他突然想起小天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其實我們就像掌心的紋路一樣,終會有相交的兩條。

嗯……倫子用強忍的氣息堅定地說。低下頭,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麵。那句“我們是朋友”徹底解開了他內心深藏已久的防線。倫子這才發現原來所謂的“過去”其實隻是人生路中必然要經過的一段,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也是需要朋友真實的關心,美好的笑容,需要和朋友一起度過傷痛的時光,一起麵對希望,一起承受孤獨。掌紋上的十子線在此刻清澈無比。

當我在迷雲慘烈的山澗眺望落寞孤獨的雲時,需要壯烈的風給予我麵對黑夜的挑戰。當我向空靈的天空嘶啞地呼喊時,需要風給予我破裂聲音的勇氣。聆聽泉水的低吟,挽留黃昏的霧靄——漫天風雪。風(楓),讓我明白,愛在水的裂痕中慢慢膨脹,聚集在一起,無法分離。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倫子揉了揉惺忪的略顯疲憊的眼睛,神情有些頹然。正在一旁抱著書包蜷縮在椅子旁。倫子心裏酸酸的,藥液漸漸柔和起來,沒有了先前的刺痛,但酸澀依舊毫無阻隔地蔓延開來,掩埋了他堅韌的心和墨色的血液以及這空蕩的長廊。這是一家臨近學校不大的診所,來往的人無非就是感冒發燒之類的小打小鬧,而對於他來說醫院這個場所是讓他極其厭煩和恐懼的。他已經記不清多少次背著兄弟聲嘶力竭地喊大夫,在那時似乎隻存在紅白兩色,像極了那時渾渾噩噩的日子。

嗬嗬、成成和豆豆下了晚自習在醫院的門口等著倫子。護士熟練地抽出了針,血管像春天突兀的山丘一樣青得發腫。

好點了嗎?

怎麼腫得這麼厲害,不是給你說了把吊瓶的速度調慢點嗎?

給你買的麵包都吃了吧?打紅黴素一定要吃點東西,要不然胃可受不了。

三個女生溫柔得讓倫子有點吃不消。感覺像是從天而降的幸福。朋友可以讓彼此感覺到真實的存在。倫子的腦子一熱便開始語無倫次:

哈哈,像我這樣的天才怎麼會被這麼點小病打倒?!我現在可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瀟灑可愛……

行了吧你,都成這熊樣了還在這擺造型?成成在一旁撇著嘴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倫子晚上到我家吧,看你這樣我擔心你還沒回到家就死在半路,搞不好讓一群女土匪打劫,財色雙空那就不好給你的FANS解釋了,你說是吧……哈哈!正特詭異地瞄了倫子一眼。

倒也是。倫子特忠誠地說出這句話。

丫丫的呸,你要是讓土匪滅了那我還不高興死,不過我會做個好人就地給你挖個墓,立塊碑,寫些猝死於此、死因不明之類的話。不過來場激情的豔遇那死也值得了。成成說這話的時候特認真特賣力,好像演偶像泡沫劇似的。

我說你和正就別在這侃大山了。倫子,這是我們給你買的東西,墊墊肚子,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豆豆很溫柔地囑咐倫子要注意的各項事宜。

嗯,我會狼吞虎咽沒心沒肺孤注一擲很賣力地吃的!

嗯,那你今天就去正家吧,明天別遲到了。說完三個女生矯健地跨上車子各自回家了。

倫子全身冒著冷汗,摸摸頭,燒好像已經退了。

走吧,我們也該回家了。

回家?

是啊,回家。

……

……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