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彥(1056-1121)字美成,晚號清真居士。北宋錢塘(今浙江杭州)人。詩詞文賦無所不擅,但因生前為其詞名所掩,死後詩文多散佚,惟年輕時為皇帝所獻《汴都賦》為時所重。後由太學諸生升太學正。先後任廬州(今安徽合肥市)教授、溧水縣知縣。哲宗時曆任校書郎、考工員外郎等,以直龍圖閣出知河中府、順昌府、隆德府,徽宗朝仕至秘書監、徽猷閣待製。因“妙解音律”、“能自度曲”,又善於填詞,被任命為大晟府提舉官。後出知處州(今浙江麗水),罷官後提舉南京(今河南商丘等處)鴻慶宮。
其詞聲調諧和,精巧華美。自宋代直至近代,“以樂府獨步。貴人、學士、市儇、侍女知美成詞為可愛”(陳鬱《藏一話腴外編》)。當時歌女以能唱周詞而身價倍增,有“詞家之冠”、“詞中老杜”之譽。
綜觀周邦彥一生,從二十四歲離鄉,到六十六歲客死異鄉,期間除三度在汴都外,長期宦遊南北,曆盡羈旅況味。其詞中無一頌聖貢諛之作。曆代對於周邦彥其人、其詞頗多貶斥和誤解。關於他和李師師、宋徽宗的所謂“風流韻事”,由於年齡懸殊,難以成立;至於被冠以“變法派”的帽子,成為王安石的新黨人物,以及“禦用文人”等,實在不值一駁。至於其詞的內容,時勢使然,並且也有“這浮世,甚驅馳利祿,奔競塵土”(〔黃鸝繞碧樹〕)等怨而怒之作。
詞人生於“三秋桂子,十裏荷花”、“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的錢塘。《宋史·文苑傳》說他“博涉百家之書”,其詞敘述其家世“吾家舊有簪纓,甚頓作天涯,經歲羈旅”(〔南浦〕)。其出身仕宦,從小讀書,“性好音律”、“顧曲名堂,不能自已”,足見其一生同音樂、詞曲結下不解之緣。他“雖景象至微,而意態自足”。獻《汴都賦》自太學諸生一命為正,“居五年不遷,益盡力於辭章。”加之長期仕途失意,又受道教思想影響,向往求仙。其詞〔滿庭芳〕(“年年,如社燕”)就說明其思想的變化,使其詞風也變得“沉鬱”。就是在溧水令期間,其亭曰“姑射”,其堂曰“蕭閑”,以“風流自命”,以“淡泊自甘”。於熙寧、元祐兩黨均無依附,即使紹聖初年,新黨得勢,蔡京用事,周邦彥亦未因是而求進。
周邦彥著作頗豐,惜多散佚。雖說今存文12篇、詩40多首,然其詩文均為詞名所掩。《清真詞》(或曰《片玉詞》)總計收詞206首。本書按照《中國家庭基本藏書》編撰要求,選詩5首,詞56首。依照詞作內容,按春景(〔瑞龍吟〕至〔一落索〕)、夏景(〔滿庭芳〕至〔訴衷情〕)、秋景(〔風流子〕至〔夜遊宮〕)、冬景(〔紅林檎近〕二首)、單題(〔解語花〕至〔菩薩蠻〕)、雜賦(〔綺寮怨〕至〔虞美人〕)、補遺(〔關河令〕至〔燭影搖紅〕)為序編排。每首詩詞除“題解”外,分別予以“新解”、“新評”。“題解”除介紹有關詞牌外,對詞的寫作時間、地點、時代背景盡量予以交代;對於難以索解的隻好闕如。對於誤解的詞牌如〔過秦樓〕(“水浴清蟾”),徑改作〔選冠子〕;對詞牌的異名、別稱加以詳細辨析。在“新評”、“新解”中,我們參閱了數百種有關著作、論述,對原詞中的異文擇善而從。“新解”主要注釋字詞,分段釋義,辨析疑難,糾正誤解。“新評”主要對該詞流傳情況、曆代評論加以梳理,對溢美之評予以點評,對誤解之處予以糾正,按照我們的理解,力求公允切實,做到言必有據。也有少數存疑之處,尚祈方家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