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晌午十分,淮煙樓正處在一天中最沉寂的時候,樓前的長街上還殘留著昨夜歡愉後的痕跡,滿地飄落的抄著詩詞的彩紙,使得汙俗與高雅同存。
杭錦書照舊是穿著一身男裝,輕車熟路地與各個跑堂打了招呼直接就往玉檀的小院兒去了。
杭錦書進院子的時候恰巧碰上了嘴裏罵罵咧咧從玉檀房裏出來的媽媽。
“進了這兒就是賤賣的皮囊,再給老娘使小性子,老娘把你扔進柴房裏去,還真把自己當個淸倌兒了!”
老媽媽扭著臃腫的身軀正巧也瞧見了杭錦書,她一早就知道這杭錦書就是名動揚州的杭大小姐,可偏偏不湊巧的是她真沒把這大小姐放在眼裏,一邊使了個鄙夷的眼色,一邊扭著肥胖的身軀將杭錦書擠到了一邊,嘴裏還碎碎著,“找救兵也不找個有能耐得來讓老娘長長眼,這什麼樣的貨色都往上攀。”
這不是說我呢吧,杭錦書心下想著,又隱隱約約聽著玉檀得房裏傳來啜泣聲。
杭錦書一伸手將老媽媽給抓住了,“春媽媽今兒看起來脾氣不大好啊,你看看這臉上抹了兩斤白麵也沒止得住您黑著個臉?”
春媽媽一瞅杭錦書那瘦小的身材,一使勁兒將自己的袖子給拽了回來。“媽媽我今兒這心情是不大好,真不似杭小姐這般好興致,前陣子追著男人追到我淮煙樓,跟我淮煙樓的姑娘搶男人就算了,現下男人跑了,你又來我淮煙樓尋姑娘,找樂子呢?”
無恥!這老媽媽說的眉飛色舞,這麼能編怎麼沒去說書啊。感情杭錦書這名聲都是這貨搞臭的!
“你知道什麼叫凡有雞犬不寧之處,必有杭錦書嗎?”杭錦書笑著看著老媽媽。
這老媽媽翻了個白眼兒,這麼些年了她什麼樣的姑娘沒見識過,哪一個不是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就杭錦書這站起來不過根杆兒似的模樣,她一屁股坐下去都能坐死她。“你算個……”
“啪!”一聲,杭錦書一巴掌把春媽媽的話愣是給打回去了。“臭婆娘,我杭錦書你都敢惹。”
春媽媽捂著腮幫子,心裏的委屈一下就全湧上來了,她活了四十幾年今天居然讓小丫頭給打了,春媽媽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小小的院子很快就聚集過來好幾個小廝,玉檀也聽著聲音也從房裏探出身子來,她雙眼泛紅,嘴角有些腫。
“哎喲,我不活了,杭家大小姐打人了。”春媽媽坐在地上撲扇這兩條腿兒兩條胳膊呼天喊地,“你們快把她抓起來,我要送她去見官。”
“媽媽,她哥哥是欽賜的翰林學士。”一小廝臉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
“就是媽媽,她未婚夫家是鹽鐵使。”另一小廝又搭腔到。
春媽媽愣了一下,又哭到,“當官兒人家的女兒打人啦,仗勢欺人,我要討個公道。”
杭錦書不耐煩的皺著眉,這老女人沒完沒了是吧。杭錦書一把將玉檀手中的手帕搶了過來,團成個球兒塞在了春媽媽嘴裏。“你要再敢造我的謠,我把你嘴巴縫上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