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跑出打開門的時候,出人意料的是外麵站的竟然是我們的班主任,還有幾位主要的班幹部。開學了,他們又開始挨著宿舍看望同學。我們的這位年輕男班主任很喜歡李葉琛,一見到李葉琛就跟貓遇見貓食似的,兩眼發出幽幽的綠光,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李葉琛對他總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當然這隻是我們雙眼所能看到的情況,私底下如何不可而知。自從李葉琛竟然和秦嫣雪的父親弄到一起後,我對李葉琛的所有言行都持保留態度。這一次,我們的班主任直接越過我的頭,朝站在陽台前的李葉琛大聲笑道,“喲,葉琛,一段時間不見,你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班上的幾個班幹部也跟應聲蟲似的隨聲附和。
李葉琛很受用地微微一笑,正準備說點什麼時,董涵翰突然抬高聲音說道,“靳老師,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的李大美女如今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早已不是從前那個穿的土裏土氣,隻會吃饅頭夾鹹菜的窮妞了,現在人家不僅說話有底氣了,做事也是一等一的絕,我奉勸你們各位不要隨便惹她喲,搞不好,你哪天被人算計了,還傻兮兮的呆在原地莫名其妙呢!”
李葉琛的臉都綠了,在場的人也都麵麵相覷,弄不懂這是唱的哪一曲。特別是班主任靳老師,他從來都是把李葉琛當做自強不息的典範在班上大家宣傳,董涵翰的一席話弄得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他心目中,李葉琛既清純又清高,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如果不是挨著師生這一層關係,他早就下手開始追求她了,不過以我們的猜測,他說不定會在我們這一屆的畢業後,他的追求計劃就有可能實施了。班主任一頭霧水地望著董涵翰,不解地問道,“董涵翰,今天你唱的是哪一曲呀?”
李葉琛當時的樣子實在是很可憐,我怕董涵翰一激動說出更出人意料的話來,連忙拉著她的衣袖岔開話題,“靳老師,沒什麼的,董涵翰這幾天正和李葉琛鬧別扭,你別介意,這兩人就是這樣,時不時鬥個嘴,真的沒什麼的。”
“如果我偏要說有什麼呢?”董涵翰一把甩開我的手,衝著李葉琛嚷道。
宿舍裏的火藥味頓時濃了起來,靳老師和幾位班幹部都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急的渾身直冒冷汗,我了解董涵翰的性格,這丫要是急了,她可是什麼都不管的,萬一她真是說了出來,天知道會攪出怎樣的軒然大波來。這個時候我也顧不上什麼了,我拉著她的胳膊對靳老師他們說,“靳老師,涵翰今天的情緒不太好,我有些話想對她說,你們先坐一坐,我們出去一下,好嗎?”也不等他有所反應,我扯起董涵翰的胳膊就往外拽。
在樓道右邊的安全樓梯旁,董涵翰一把甩開我的胳膊,叫道,“楊溪,你丫的為什麼不讓我說?那賤人敢做難道還怕別人說呀,我…”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罵道,“你真是個豬腦!你想到秦嫣雪了沒有?你一說出來,同時傷害的可是兩個人!你以前讓秦嫣雪出去怎麼見人,大家都知道她爸爸和她同學混在一起,你不是要逼死她嗎?!”
董涵翰立即明白了,低著頭好不說話。
我鬆開了手,靠在她旁邊的牆壁上,望著快要斑駁的天花板,歎了一口氣,“涵翰,現在我一想起秦嫣雪,我就心痛,以前我老是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一天到晚總是為錢發愁,媽媽又得了那樣的病,我做夢都是想著怎樣賺錢。可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們家雖然沒什麼錢,可至少我的家庭是和睦的。其實可憐的是秦嫣雪,我們雖然不能幫她,至少也不能往她傷口上撒鹽呀!”
董涵翰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我知道她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們回去的時候,靳老師他們已經走了,李葉琛也不知道去哪裏了。經曆了今天這樣的一幕,我想象不到這樣的內鬥還會在我們這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宿舍上演多少次。人有的時候變化的也太快了,尤其是女人,我真的不知道在李葉琛那清純美麗的外表下到底藏著一顆怎樣的心,人心都是肉長的,可是肉長的人心卻包藏著不同的內容,或邪惡或善良或虛假或真誠,人世之間,心羅萬象。
大四上半年的課很少,一些有遠見卓識的同學開始在找工作的道理上匍匐前進了。我們這個專業掛著經濟管理的名號,乍看上去很美,其實也就是雞肋一枚,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有好爸爸的同學,例如我們的那一位班長,已經與傳說中四大銀行中最牛逼的一個銀行定下合約了,一畢業人家就要趕赴銀行工作崗位了。當然,這個倒沒激起我這類要什麼沒什麼的窮人家的孩子的憤恨,畢竟人家也優秀著呢,可恨的是我們班上另一位專升本上來的男生,高考時分數就是那麼一點兒,隻能先在一專科學校裏熬個兩年,我們大二的時候,這廝仗著他爺爺是我們學校的一教授,爸爸是行政上的一處長,搖身一變,和我們這些正規軍坐在一個教室裏上課。他的成績很差,監考較鬆的時候,完全靠作弊通過,一旦監考很嚴,他就隻有掛課的份,盡管他掛了好幾門課,作弊被抓也不是一次的事情,可是每一次他都會安然無恙,而且大三的時候,人家還光榮地加入了黨組織。事情還不止這,我們班上有一位很豪放的女生,和很多男生的關係都很好,當然也和我們這位教授的孫子,處長兒子關係瓷實著,這二位給我們全班四十來號人上演了一幕現實版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經典故事,在我們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這位以豪放著稱且成績單也是慘不忍睹的女生竟然也走入了黨組織的懷抱!精彩篇章還在後麵,開學第一天,教授的孫子,處長的兒子就在董涵翰(他和董涵翰的一位朋友談過戀愛,平時和董涵翰關係還不錯)麵前宣稱他已經和中國銀行簽約了,而且工作地點就在我們學校附近主街區的黃金地帶!怪不得別人會說“什麼好都不如有一位好爸爸”,看來是這個道理。當然同學中好命的也不止這兩位,例如董涵翰和秦嫣雪,工作的事也是不用發愁的。說什麼“我們畢業就失業”,畢業就失業那也要看人的,什麼時候你見過大款的兒子失過業,見過高官的女兒灰頭灰臉地四處找工作?即使他們真的沒事家裏蹲,那也是自願性失業,家裏資源這麼豐富,何必要在外麵忍受風吹雨打呢?失業的都是我們這一類家裏要什麼沒什麼,個人能力又不是那麼拔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