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五節(1 / 3)

(接著編)

要說張秀才這個人,還是蠻可恨的,是個挑刺的主。這個人是看啥都不順眼,素來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仿佛別人都是渾渾沌沌的,隻有他才是救國救民的主。在他是眼裏,往大了說,什麼權貴榮耀功名利祿,全是糞土,往小了說,幾鬥米幾錠銀子的,根本不屑一顧。大丈夫男子漢,誌在四方,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就是這麼個人,大概是書看多了的緣故,別人越是不懂他,他也就越發的鶴立雞群起來了。

張秀才原本家境還是不錯的,祖輩也曾當過官。但是到了他這一輩,每遇鄉試,筆觸犀利,把當前天下描繪地是一片黑,考官們哪敢錄取啊?因而仕途不順,屢屢落第,這個人才算是埋沒了。考官們不懂他,他也就越發的憤憤不平起來,針對時弊,什麼話都敢說。

這一天,恰逢潞安府劉知府察訪民情,當地的鄉紳士族早就畢恭畢敬地等候在街口翹首以盼了,把個場麵搞的隆重的不得了,唯恐雞犬不知。照理說,論張秀才在當地的名氣,迎接的隊伍裏應該也有他的一份,隻是就他這張嘴,大夥想想還是算了吧,免得衝撞知府大人。怪隻怪知府大人運氣差一些,來了不久,這知府大人就以示廣納民情的博大胸襟,準許有冤的說冤,有仇的說仇。偏偏這時候,撞上了張秀才。張秀才當然不含糊,一張利嘴逼得劉知府是啞口無言,麵紅耳赤。虧得邊上的識趣,找了個方便幫助劉知府下了台階。這劉知府回到縣衙小憩,隻是裝作隨便問問的樣子,向縣令打聽張秀才這個人,當時也沒多說什麼。

要是這點事,張秀才也不至於坐上囚車的。

事情還得說多年前說起。那時候,張秀才家境尚佳,和同村的村姑蓮花青梅竹馬,不久就定了親事。孰料幾年後,張家父母雙雙去世,張秀才又不善經營,家境愈困,隻剩的家徒四壁了。蓮花的父母一看這個,竟然賴婚了,逼著要死要活的蓮花嫁給了鎮上的有錢有勢的一戶人家。好景不長,蓮花嫁的這個男人本身就病怏怏的,兩年後她就守了寡,最後還是被送回了娘家。

蓮花回來後,漸漸地又和張秀才舊情不散,經常過來給他燒個飯洗個衣服的。這蓮花父母隻要看到一次就罵一次,蓮花不聽,索性把她關在了屋裏。

要說張秀才也夠不幸的,可是不幸的還在後頭。那一晚,張秀才遇見個多年的同窗,一時高興就吃了些酒。同窗先前也是仕途落第,最近做起了玉器的生意。不但請他喝酒,還於席間贈給他一個玉鐲,店裏的人還打趣說張秀才這回是遇見了財主了。張秀才笑而不語,別過同窗就回到了家中。

夜裏,張秀才掏出玉鐲細細端詳,突然就想到了蓮花,於是找了塊布巾仔細包裹好,揣在懷裏,借著月色就往蓮花家走去。

蓮花住在荷塘角那邊,一個小院,壘起一堵石牆。張秀才悄悄走進蓮花的後窗戶,悄然翻過石牆就走到窗下,輕輕地呼喊蓮花。誰知道,就在此時,兩條黑影飛快的竄出了屋。張秀才嚇了一跳,趕緊翻牆出來,貓著腰就逃回了家。回到了家,想想又不對,於是趕緊奔向蓮花家,那邊卻是出了大事了。

蓮花守著兩具屍體哭天喊地的。原來,就在剛才,蓮花正睡地香時,突然被一陣異樣的聲響驚醒。她趕緊跑出外屋,門卻暢著,低頭一看,母親倒在血泊了,父親那時候還有點氣力,趴在門檻上不斷地抽搐。蓮花嚇壞了,愣了一陣就喊起了救命。鄉親們聞見喊聲,紛紛點著火把就奔了過來。但是蓮花的父母,還是雙雙被害。

一大早,官府就來了人,就地勘察,細細地找尋可疑的跡象。也該張秀才倒黴,差人們在圍牆外找到了一副用布巾包裹著的玉鐲,又據好事者回憶說這副玉鐲就是張秀才的。差人不由分說,套上枷鎖就把他帶到了縣衙。一陣審問,這張秀才是有口難辨,牆頭又有被翻過的痕跡,衣服上也帶有汙泥。任憑張秀才百般申訴,奈何一陣亂棒,強行地被畫了押,判了個死罪,擇日就要開刀問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