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謝!”小健道過謝出了酒店的大門。
街邊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在蹣跚地走著,他跑過去攔住,說:“老伯,我是外地來的,喜歡舊式的建築物,咱們這城裏哪些地方有過去的老房子呢?”
他知道跟老年人打聽應該能問到更多,而且跟他們說話要講老房子、老屋,你講古建築,人家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是他昨天走了一天總結出來的結論。
“啊?你喜歡老屋?那你問著了,本地最大的老屋,保存下來的有花家大宅子,還有林家宅子,還有楚家宅子,唉......可惜了,原本還有丁家大宅呢!”老人歎了一口氣。
丁家大宅?小健頓時震驚,在這老人口中竟然還提到丁家大宅。
他知道,這丁家大宅說的應該就是自己父親的家。
“老伯,丁家大宅怎麼了?”小健忙問。
老人眯著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健一番,說:“你這個後生啊,幸虧是現在新時代了,你要是早幾十年前問這句話,那是要吃苦的。”
“為什麼呀?”小健不明白。
“沒為什麼,我就問你,你也知道丁家大宅?不然你為何單單問它?”老人繼續眯起眼看他。
“......不是,老伯,花家大宅我也要問呀,我隻是聽得您說丁家大宅可惜了,所以才好奇的嘛。”小健嬉皮笑臉起來。
“這還差不多,我告訴你呀,這丁家大宅也不知道怎麼地,就在解放前不久,一場大火就把丁家大宅給燒沒了,那火大的,燒紅了整個城啊!可惜了!”老人又一聲長歎。
“老伯,那丁家現在還有人在這兒嗎?”小健試探著,他要找的是楚惠。
“人?哪裏還有人?全都跑去台灣去了。”老伯搖搖頭,又點了點說:“哦,也不完全對,有一個沒去,丁家夫人沒有去成。”
“丁夫人?那她在哪兒?”小健眼前一亮,急忙問道。
“不知道,可憐啊,一個女人家,後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據說被花家大太太趕走了,再後來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著。”老伯臉上掛著哀傷。
“老伯,您都認識這些人呀?”小健忙攙扶著他,坐到街邊的石凳上。
“認識,豈止是認識,早些年不敢承認,如今新社會了,什麼都不怕了。”老伯擦了擦幹澀的眼睛。
“真的?老伯,我是外地人,對舊社會的事兒最感興趣了,您跟我說說,我會給您酬勞。”小健內心別提多高興了。
沒想到自己刻意去找還一無所獲,這無意之中竟然碰到這麼個知情的老人,真是遇到寶了,難得這麼大年紀的人思維還這麼清晰。
“你是記者?還是......寫小說的?你來那什麼......采風來了?”老一連串的問,知道的新名詞兒還真不少。
小健都被逗樂了,連連點頭:“對對,您看人真是太準了,我就是想寫點兒東西,您看,我還有照相機呢,一會兒給您照個相。”
“不不不,我不照相,我這輩子就照過一次相,不照了不照了,你想要問什麼?”老伯連連擺手。
“老伯,您說的丁家的夫人被花家的太太趕走,這是什麼意思?”小健小心地問,怕問得不好人家老人有脾氣,不肯回答。
“哦,這事兒呀,我也隻是聽說。原先我爹就在花家當管家,快要解放的時候我爹就帶著我們全家回鄉下老家去了。”
“後來聽說丁家的夫人不知道為什麼沒能趕上飛機,就又回來了,回來時大宅子已經燒沒了,夫人沒有地方住,就住進了花家。”
“這花家是丁家的親戚,收留丁夫人也沒有錯,但是花家老爺過世後,花家大太太就把丁夫人趕了出去,從此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那位夫人了。”
老人說得很慢,象在喃喃地訴說,眼中帶著悲傷,眼角還淌出了淚。
“老伯,您是......”小健從小聽過哥哥姐姐和父母說起撫州的花家和他們丁家。
也知道花家的一些重要人物,比如管家,這位老伯說他是管家的兒子,聽父親說過,管家花銅隻有一個兒子,難道就是麵前這位老人?
“老伯,丁家那位夫人叫什麼?”小健抑製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問。
“那位夫人叫楚惠,她呀,唉......原先是花家的小妾,後來由於被花家一位姨太太陷害,被花老爺給休了。”
“再後我們也不知道為何,被休的姨太太竟然嫁給了丁家的丁長官,這事兒現在好多老人還記得呢。”
老伯說到丁家的時候,眼睛似乎特別明亮,細心的小健觀察到這一點兒。
小健不動聲色地問:“老伯,那您到底是花家的人還是丁家的人?那您的身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