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的消息不斷傳回蠡國,從一路平安,到蓂莢枯敗,再到僉晟百姓半路攔截。佳天啟聽著一切變故,竟淡淡的露出笑意:“隨他去吧,公主既已嫁入僉晟,就是僉晟的人了,隨他們怎樣處理吧。”幾個隨行回報的侍衛麵麵相覷,卻不敢多言,說了“遵命”便默默退出殿外。
皇後碧落雙眼含淚的走出後殿,跪到佳天啟麵前,冷冷的看著他臉上還未褪去的笑意:“陛下果然好計謀,碧落不得不佩服。您在這個時候毒死蓂莢草,僉晟最懷疑的定是昪國,不管兩國是否會因此交戰,最受益的都一定是袖手旁觀的我們。這樣輕易的毀了僉晟的護國神草,雖然冒險,但確實是一石二鳥的妙計。可是虎毒不食子,陛下未免太狠心了吧?”
佳天啟聽著碧落冷冷的責怪,他知道她心底的傷痛,他那麼愛她,怎麼會舍得讓她這樣難過。佳天啟輕輕的揮手,支退了所有下人,溫柔的扶起身前的碧落,霸道的將她拉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嫁去僉晟的,不是瑤瑤,瑤瑤在絕塵宮中,一切安好。”
碧落驚喜的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佳天啟一顆一顆溫柔的吻去,再一次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裏:“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怎麼忍心這樣誤會我?瑤瑤是我們唯一的女兒,我怎麼忍心讓她嫁去僉晟,怎麼忍心讓她身陷困境而袖手旁觀?相信我,不要哭了,我帶你去看她,好不好?”
碧落輕輕的推開佳天啟,再次跪下,語氣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恭敬:“多謝陛下恩典。”佳天啟尷尬的收回雙手,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怒火,轉過身,向殿外走去,
他愛她如命,所以處處包容,可唯一忍受不了的就是她的冷漠與疏離。才走到殿門口,他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回頭問她:“你是在怨恨我嗎?”而她依舊恭敬:“臣妾不敢。”
似乎有千萬把利箭同時刺向他的心,讓他再也說不出溫暖的話。殺人不見血,恐怕就是這種滋味吧。他轉過頭,嘴邊竟慢慢浮現出一抹冷笑。
屋外,春光正盛。
佳瑤支著腦袋,百無聊賴的數起了自己的頭發,自從幾天前被父王綁到絕塵宮,她就過起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任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值得父王如此大費周章的囚禁自己。
那天,她拿了糕點想去喂池塘裏的紅鯉,剛一出門,便被兩個匆匆趕來的侍衛不由分說的帶到了絕塵宮。無論她怎麼問,兩個侍衛都隻說“陛下有令,不許公主離開絕塵宮。”
看著門口兩個全副武裝的侍衛,佳瑤無奈的歎了口氣。
“是誰欺負了我的寶貝女兒,讓我寶貝女兒這樣生氣?”還沒走到宮門口,佳天啟便聽到佳瑤的歎氣聲,忍不住寵溺的問道。
佳瑤聽到父王的聲音,連忙起身出迎,可剛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想起這幾日來的無聊與委屈,賭氣的嘟起了小嘴,別別扭扭的行禮道:“參見父王,母後。”
“是誰教你這樣行禮,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嘴上雖是嚴厲的批評,但看到女兒好好的站在自己麵前,碧落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佳瑤心裏自然不服,可她畢竟自小在母後嚴苛的教育下長大,多少忌憚碧落的威嚴。隻好規規矩矩的又行了一次禮,然而剛一起身,便抱起碧落的胳膊撒起嬌來:“母後,您可來了,您一定要為瑤瑤做主,瑤瑤到底所犯何事,才令父王如此待我?母後,您讓父王給瑤瑤一個說法!”
碧落推開纏在自己身上的佳瑤,終於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瑤瑤,你父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佳瑤好奇的看向佳天啟。佳天啟笑了笑,一麵自顧自的往屋內走去,一麵假裝生氣的說:“你們母女誤會人的本事倒是很像,真是苦了我一番心血。若是知道你們這樣怪我,當初就該讓瑤瑤嫁去僉晟,何必委屈佳音?”
佳瑤聽得一頭霧水,趕忙跑去佳天啟身邊追問。前因後果,聽得佳瑤臉色大變。她幾天來也一直在奇怪為什麼自己偏偏被關在絕塵宮,也一直在打聽到底為什麼不見佳音的身影,可任她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父王竟會讓佳音代替自己去和親。怎麼會這樣?錯愕,痛苦,後悔,那麼多感情一起湧起,讓佳瑤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再笑出來。
“為什麼”,佳瑤看著佳天啟滿臉的慈愛:“為什麼這樣的愛不能分給佳音一點兒?做錯事的是佳音的母後,不是佳音。佳音是我的妹妹,你的女兒。你愛過她嗎?你嗬護過她嗎?你憑什麼讓她承受這一切?你有什麼資格!你的仁愛呢,你的寬厚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