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妖,一隻蘿卜精。山裏資曆比我高的樟樹爺爺給我取了個名兒,叫阿蘿,這名字很符合我高貴的身份。我很喜歡。
顯然,我不算是一個年輕的妖,我已經有了五千零八歲的高齡,在這白嶺上也算個年資頗高的妖精。
山裏的小妖們喚我一聲阿姐。我與別的妖不同我沒有父母,我的家是個好看的樹屋,就在樟樹爺爺的枝幹上,我對我的家十分滿意。
我的術法在我疲懶的性子下還是小有所成,畢竟五千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五百歲時,我的術法將將夠我變成個人形,我的人形很美。比我周圍的石頭妖,樹妖,老虎精,獅子精什麼的都更好看。甚至比山裏最美的花妖都要美上三分。
一雙剪水秋瞳又圓又亮,閃著誘人的光,鼻子小巧挺翹,唇不點而朱,滿頭青絲黑亮順直,身材如弱柳扶風。
樟樹爺爺是第一個看見我化成人形的。初初見我化形之時,直歎禍水。妖精也是有審美的,我衝出樹屋之中,到湖邊的水鏡中照了又照,別了別鬢角,十分滿意。這長相和我高貴的身份和名字也十分相稱。
大概由於我對術法不上心,五百歲之時,隻修了點毛皮,因此我在小時候極少化為人形,生怕惹出禍端。
盡管我不上進,但是我還是有個偉大的夢想,就是上天,做個散仙也行,反正就是得上去。我對這件事十分執著,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信念,性子裏的懶我卻無力抗爭。
妖的壽命很長,我決定在睡夢中修行。這副身子可以吸收日月光華,天地中的靈氣,並且轉化的很好,就像開了外掛。
五千年的生命很長,我很無聊。最近我玩回歸本源,去土裏做蘿卜。蘿卜當然得有個蘿卜模樣,倒是我雖是個蘿卜卻不愛土,不知為何。施個術法,隔離泥土,我插到山間最肥沃的溪邊去體會蘿卜生活了。
這天我正在修行之中,聽到一陣詭異的打鬥聲。我饒是再會睡也被鬧醒了,且體會到此時的不安全。正想捏訣遁走。
轉眼間,那打鬥聲轉到我眼前。月上中天,正是殺人放火時,我想起無數我去人間體驗生活時,在茶館中聽書的淒慘故事。頓時,軟了身子。
作為一個好欺負的蘿卜精,能活到五千多歲的高齡。我自有我自己躲避危險的方式。因為我屏住氣息,將全身生理機能放到最低。依舊在坑裏靜待其變。
這兩人在打鬥中還在叫罵,罵的隻有一個人。這人聲音很滄桑,感覺像個中年人。
內容大致是另一個人把他整爐子丹藥給毀的一幹二淨。他要找他算賬。
另一個人完全不理他,隻用招式應付他。
我虛虛的開了眼,看見二人打鬥中發出的金光,終於肯定這二人是仙,還是兩個位分不低的仙。
這兩人打鬥的方式很古怪,沒下死手,卻又狠的要命。
白頭發的小老頭那個追著那個一身黑衣的男子不放,打鬥很激烈,我看不清楚兩個人的臉。他們的速度快的讓我這個五千年歲的老妖精汗顏。
戰圈擴大,眼看就要波及到我這裏,我心裏哀嚎一身正要化形遁走。沒想到我還是高估了自個兒逃跑的本事,剛化形完就被兩人的術法打個正著。
我痛的眉頭都皺了起來,感覺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比上次老虎精搶我去做夫人我和他打架,同歸於盡的那次還疼。
顧不上那兩個還在打架的人,我打算拖著身子逃命要緊。
爬了起來開始施術,堪堪捏了一個訣,要走。就被一個金光閃閃的籠子困住了。我愕然轉頭,看見黑衣男子冷厲的眸光。
看來今天這劫是逃不過了。我知道黑衣男子的術法比我強上不知多少倍,也就不自不量力去破。因此就很心大的開始靠在金光籠子裏休養剛被無辜波及的身子。
順道睜開眼看兩個大仙打鬥的模樣,看人打鬥有時也可以悟道,說不定還可以增長修為。
這兩人招式很快,我什麼都看不到,看到的也是一些不甚重要的東西。例如金色的光飛來飛去的。差點恍瞎了我的眼。
但是我還是分辨的出黑衣男子的術法不知比小老頭高上多少。
很快黑衣男子就不耐煩了,他說:“老君,我不陪你玩了。”說著雙手捏了個訣,把那個白頭發小老頭送上了天。
白頭發小老頭頗有喜感的吼著:“我一定會回來的。”我看著小老頭的身影在空中化成一道殘光,對接下來我的遭遇感到十分恐懼。
黑衣男目送老頭上天之後,就轉向了我,氣勢洶洶,似乎要找我算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