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慎交良友(1 / 3)

田嵩年自入晉陽書院至在京辭世近三十年的學習、做官生涯中結識各類人士可謂不少。而他生前潛心治學,忠於職守,勤奮為政,與人交往方麵十分謹慎,從不會妄遊亂處,同汙合流。在他短短一生中,“在翰林除當塗黃勤敏公外,惟與壽陽文端公寯藻、臨兆彭作邦(字荷村)為相契外,他人不妄遊處也。”

在田嵩年交往的幾位摯友中,尤與祁寯藻交誼甚篤。田嵩年與祁寯藻嘉慶十二年(1807)初識於晉陽書院,時田嵩年20歲,祁寯藻15歲。兩人地理相近、誌趣相投,學問道德相互砥礪,大有相見恨晚之感覺。嘉慶十五年(1810)恩師黃鉞任滿回京,將田嵩年以優行貢於太學,食宿均在位於宣武門外井兒胡同的恩師家,與祁寯藻暫時分離。嘉慶十九年(1814)祁寯藻中進士官京師,兩人再次相逢,從此,在以後的二十餘年的交往中除因公因事離開外,兩人一直沒有分離。

田嵩年與祁依藻的交往表現留給我們最多的是一些詩作記錄。田嵩年曾著有《季高詩抄》、《遁翁苦口吟》、《寓意草》、《夢琴軒詩》、《雜詩》惜散佚。僅就祁寯藻留給我們的60餘首詩作和《祁寯藻日記》以及田嵩年的《養齋日記》,從中即可見二人的“金石姿,歲寒節”。

田嵩年和祁寯藻常常書信往來,詩酒唱和。

田嵩年迭遭親喪,以憂去官五載,服闋回京仍任編修,重居直園近光樓,寯藻從諸友人與嵩年一起詠近光樓上,“看花對月,賦詩談笑,中夜不倦”。為與田嵩年這次久別重逢,祁寯藻寫下了《季高編修重居直園近光樓同人置酒相慶》一詩,詩中表現了與田嵩年重聚的喜悅心情。

田嵩年善琴,祁寯藻亦知音律,可謂知音。祁寯藻著有《琴學》一卷,祁寯藻在其《答季高並呈彭荷村舍人》一詩中有“期君退值三商後,共我橫琴一曲聽”之句。田嵩年被授奉天府府丞兼學政,臨行前與祁寯藻辭行,祁寯藻作《送季高學士視學沈陽》一詩送別,詩中有“君以文章承帝恩,不惟文章道益尊,帝曰多士惟汝掄,落其襟庇其本根。”及“得人報國如負暄,此誌耿耿不可諼”句,殷切希望他為國家培養選拔人才。

田嵩年與祁寯藻詩酒唱和,情真意切,在他探親返家途中的《養齋日記》記道:“初十日,明月店尖。店中有山人題壁詩一絕,雲:‘平生不喜沙籠句,那更濡毫倚市樓。為向壁間逢舊識,□閭西去是□□。’下署‘□□山人題’,言其舊識武威李在春事,因壁有武威李蘭,疑即在春也。山人,春浦別號也,與餘同起,餘號閭村民,此所題字亦酷似春浦,他日相見當問之,為一時好事佳話。”路途驛館旅店之作均為有感而發,情景交融,意味深長。祁寯藻題壁時是什麼心情,我們不得而知,但從他詩中提到“閭村民”來看,肯定當時是想到了至友田嵩年。後來田嵩年歸家省親恰好又經過明月店看到此詩,引發許多議論、遐想,足見兩人心相隨,心相印,不愧一段人間“佳話”。

田嵩年與祁寯藻二人相互關心、相互激勵。

祁寯藻在京與田嵩年居所直園近光樓相距不遠,倆人閑暇與退值後常在一起關懷備至、相互勉勵。這在田嵩年的《養齋日記》和祁寯藻的文稿中也可以多處讀到。在《養齋日記》中就記有僅三月十八日至三月二十七日的十天時間裏祁寯藻就到過田嵩年家四次,有時早飯後來,有時晚飯後來,有時在田嵩年家吃晚飯,有時甚至還留宿田嵩年家,倆人促膝談心相互激勵、勸勉。如田嵩年在四月十六日的日記中寫道:“春浦來,晚談至三更,夜間雨”。“十八日晚,偕春浦至湖邊散步,黃昏後移榻池邊,談至月上,荷風暗香沁人心骨。昨夜沽酒與春浦談至三更後方睡。今杖頭已盡,俾茶代之,亦盡歡也”。“七月初一日,師早下園,餘以春浦將行,怡園相約小聚少留,上半日補寫文房雜詠,未正遣人送下園,申刻至怡園,春浦未來同晚飯,與荷村、怡園同訪春浦準提庵,暢談至丁夜歸,宿怡園寓中。合牛黃散一料贈春浦,價四百七十五文。怡園贈景賢寺碑。”

祁寯藻與田嵩年倆人在一起無話不談,甚至談到了將來致仕後的打算。在祁寯藻的《祭京尹季高嵩年四兄文》中有此記載:“往常與季高約,他日歸田,策蹇相訪,蓋吾兩人裏居相距不百裏,過從甚密”。而且也是在此文中祁寯藻對田嵩年對他的規勸時時猶記心中:“每憶季高規勸我言之切至,而因循荏苒,不能勉副良友之望。”

祁田倆人不僅在治學,理政中相互砥礪、相互切磋,在生活上也是相互關心、相互照顧。田嵩年省親於返京途中由於食宿不好加風寒,以致咽喉腫痛難以飲食,在他到京的當天“初六日春浦來”給予看望和安慰。事後祁寯藻總是放心不下,“初十日春浦遣人問疾”。祁寯藻知道田嵩年患氣弱症,時常為他的身體擔心,於是給他推薦仆人照顧,田嵩年不勝感激,他在日記中寫道:“十九日,胡斌來服役,春浦薦也,暫留。”祁寯藻丁憂在籍期間,仍時時惦記著田嵩年的身體,有一封問候的信托其弟頌年帶京,因日久不見回信而心身不安,平定張石舟自京返鄉,祁寯藻急不可待詢問此事,石舟道是嵩年見信非常感激,隻是舊病複發,未能及時回信。寯藻知情後,又覺得嵩年一向善養身心,方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