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蒼茫絕域
“……此處寒冷啊……火再旺些……”
好像從很近又很遠的地方傳來木柴在火裏發出的“劈啪”聲。
“……幸虧主子您想得周全……幹的木柴……差不多了……”
是人說話的聲音，朦朦朧朧聽得不真切。
“她醒了。”
君長瑨慢慢睜開眼睛，她還沒來得及抬手去遮掩明亮的光線，一隻手已經伸到她的眼前替她擋住了。她隻覺眼前模糊，看不真切事物，這雙近在眼前的手也隻能依稀看個輪廓。“姑娘你醒了？”是個男子的聲音，仿佛就是方才說話二者中的一人。
“我還……我還活著？”君長瑨借著一點一點湧回身體的力量坐了起來，揉了揉雙眼張望四周。“這是哪兒？”
男子替她拉了拉滑落的裘襖，道：“寒鴉穀。姑娘你此時身體虛弱，雙目受損，待外麵風雪小了一些再……”
“我的眼睛……”君長瑨用手摸索著自己，沒探出有其他傷勢，也是鬆了口氣。如今眼睛有損，但大抵能分辨有物，想必日後用藥調息也能痊愈便也放下了心。她眼下已經十分慶幸自己能活著了。“這裏是，寒鴉穀？不是絕域？”
“姑娘年紀輕輕孤身一人前往絕域，鄙人實在佩服。這寒鴉穀是通往絕域的必經險關，大多人在前往絕域途中葬身於此，姑娘你能活下來，也實屬奇跡。”男子道，“鄙人同仆人前往絕域尋覓藥材，恰巧經過寒鴉穀時遇見姑娘暈倒，便找了這個山洞先安置姑娘。雖然鄙人不知道姑娘是如何驅趕鴉群的，但是也多虧了姑娘，鄙人和仆人阿七才能免去烏鴉啄食喪命之險。”
君長瑨點頭，“還要公子多謝相助，我現下才能活著。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待歸去後定當報恩。”
“鄙人複姓顓孫，單字一個越，姑娘若是想報恩，隻告訴鄙人姑娘芳名便是。”年輕的男子一捋衣袖，笑道。
“息穀君居堂君長瑨。”
男子“哦”了一聲，轉身便同洞口的人做了個手勢，洞口那人不知將什麼遞到男子手中。君長瑨隻一聞，便已經知道那是何物了。“顓孫公子在此地竟也能煮出通脈四逆湯，想必不是一般人。隻是這甘草二兩，附子大者一枚，幹薑三兩，人參二兩熬出的通脈四逆湯，治的是少陰病，陰盛格陽證。下利清穀，裏寒外熱，手足厥逆，脈微欲絕，身反不惡寒，其人麵色赤，或腹痛，或幹嘔，或咽痛，或利止，脈不出者。長瑨並無病症。”
“果然是君居堂的人，實在佩服。鄙人不懂用藥，這是家醫為鄙人配備，鄙人隻當有通寒氣之效罷了，笑話了，笑話了。”男子大笑著將手中的通脈四逆湯全數傾倒在地上。
君長瑨雖然看不清眼前男子的模樣，但他舉止灑脫，不像是紈絝之人。“顓孫公子既然願意同長瑨一齊前往絕域，此刻聽風聲也小了，不如就此出發吧。”說完便起了身，摸索著將蓋在自己身上的裘襖遞還給男子，盡管看不清，但是也能依稀分辨出男子隻穿了一襲輕薄單衣。
此時的寒鴉穀仍然極為寒冷，風力雖然已經減小，但是呼在臉上還是十分刺骨。君長瑨憑借著一雙看不清的雙眼，不緊不慢地跟在顓孫越身後。
顓孫越方才在山洞裏並未接受她退還的裘襖，隻等她肯穿上後才願意出發。君長瑨大抵知道，或許顓孫越就像那些來君居堂看病的江湖客一樣，有武功內力，真氣繞身，自然是不怕這外界寒氣的。這顓孫越卻又同那些江湖客不一樣，說話像書上的那些文人，氣度也不是那些江湖客所能比擬。年紀似乎也不必自己大多少，但僅憑自身內力就能禦寒實在不一般。君長瑨此刻內心的小九九也不多，隻是……她對著前麵顓孫越白白的背影咽了口唾沫……隻是好想看看這男子的樣貌……可惜了此刻眼瞎……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拍了自己一下，好從奇怪的思想裏出來。隻是此刻忽然想到先前自己周身發光，皮膚薄如蟬翼……那種情狀的自己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仿佛體內是有一團真氣在護著她，實在怪，但此時此地也沒辦法知道，隻等回去問過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