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得二樓,蘇澈將玄若一事稟了,又說出自己打算。夏末眉頭微皺,
雖不是很讚同,卻也沒出聲反對。蘇澈見她半天未響,才分析道:“以雲慕山莊現下情況,若是將玄若擅自處理,與朝廷結怨怕是不妥。以我出麵將她交給京畿處同時通知她爹,玄將軍自會想法處理此事,自然也會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雲慕便能撇開關係,何樂而不為?”
“可是,會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關鍵時刻,她還是考慮到了他。
蘇澈心中微微一暖,知她並不是麵上那麼冷情,默默看了看她,才道:“我會先告知於他,到時,是否送往京畿處由他自己做主。玄將軍雖將此女寵得無法無天,但作為武將,卻也愛憎分明。如此一來,他自不會怪罪到我頭上。”
夏末聽他解釋,放下了心。同時,卻又懊惱自己剛才那句關心他的話竟不經頭腦便脫口而出。
蘇澈並不知她心中所係,將自己心內推測說出:“怕是你也想到了,雲慕山莊這一重創必定有內鬼。”
夏末點點頭,莊內莊外使毒高手眾多,那投毒之人確實不能確定是何人所為。隻這機關,卻是隻有莊內寥寥幾人了若指掌。八十一弟子中隻絲仲一派明了。問荊一輩九名閣主中,因為經常切磋討論倒是各個明了。現在那些閣主死去眾多,也隻剩了明冬、淮山、川穀、絲仲四人。加上絲仲一閣僅剩的季旭,一共也才五人。這五人應是疑點最大的。
“五人嫌疑最大,卻也不排除其他人。”夏末一語總結。
蘇澈點點頭:“是誰還未可知,現下唯一要做的是靜觀其變。每日裏各處機關查守務必小心,食物必須謹慎。”
二人一番輕聲商量,卻也沒有之前的劍拔弩張,氣氛漸漸緩和了下來。
步出藏書閣時,二人分道而行,夏末心中各種滋味衝撞,回過頭叫道:“蘇澈……”
蘇澈聽她喚他,轉過身來,見她半天不語,慢慢走過來:“末末,何事?”
“雲慕山莊此番受創,師祖也因此逝去。他養育我長大有如父母,我該守孝三年。我們的婚事……還是算了吧。”
女子所說那眾多的“算了”,又有幾個“算了”是真正想要“算了”呢?夏末雖這樣說卻並不想蘇澈就此便應了。其實,她也隻是那萬千口是心非女子中的一人,而已。
“我們的婚事……還是算了吧”,這句話如一記重錘重重敲擊在蘇澈心上。“算了吧”,“算了吧”,蘇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耳聞,反問道:“你說什麼?”
“我是說我要守孝三年,我們的婚事……”
夏末話未結束,便被他急急打斷,“怎麼能算了?你守孝三年,我便等你三年。即便你守孝九年,我也等你九年!”蘇澈一句話有如金玉擲地,鏗鏘有聲。
“隻是這三年時間……太長,其中有多少變化都不可知。”夏末垂下眉睫,盯著地上說。
“末末,你信我。”蘇澈執起她手,眸中光彩灼灼逼人。
似是一縷薄冰劃過心間,那一瞬間,似乎有心疼的感覺浮現,她默默蹙起了眉心,喃喃道:“相信你。我卻是連自己都無法相信。”
蘇澈深邃的眸子與她對視,眸色深處是無底似的幽黑。
日暖心涼。
小徑邊鬆樹遒勁粗壯,陽光肆意渲染,泛著淺淺暖人心脾的金光。赤日蒼穹,鬆香清淡,鳥語啾鳴,天高雲清淺,水淡花馨香。這塵世看起來多麼令人心醉,而身在紅塵中的眾生其實又有著多少煩憂呢。
二人執手相望,良久,夏末不再堅持,隻淺淺一笑,“澈,我隻是不想牽絆你。你若遇到……”心突地一扯,酸楚難擋,她緩了緩,“更好的,也不必因我而荒廢了青春。”
蘇澈聽她這樣一說,心中一滯,上前將她擁入懷中:“末末,弱水三千,我蘇澈隻取你這一瓢飲。”
而此時,遠遠的,文樂的聲音飄了過來:“師叔,有沒有看見小九?”頓了一頓,才接著道,“師叔,文樂知道了。是有沒有看見盟主?”
二人聽見文樂在尋夏末,攜了手前去。
文樂一見夏末,抱手一禮,朗聲道:“啟稟盟主,在下與季旭師弟將那進山時所有機關一一查看之後發現,這些機關曾被人動過手腳。季旭師弟讓在下來請盟主前去查看。”
蘇夏二人眼光掃過,知道自己猜測不差,一同隨文樂前去。
文樂領著二人到得半山腰,那亭中已有幾人,見夏末到來,皆起身拱了拱手,齊道:“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