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翡翠的女官剛剛離開不久,淩韻便對著空無一人的寢殿緩緩出聲道:“剛才的話可都聽見了,接下來該怎麼做,不用本宮親自教你了吧。”
張美人眼中含著淚,腳步沉重得從內殿的珠簾後麵走了出來。她原以為隻要像娘親交待給她的那樣,不爭不搶,無欲無求,便能在這後宮中平靜得生存下去。可是,為何她的忍讓換來的卻是她人的無端猜忌與百般刁難。
張美人緩步走到淩韻身邊,用力咬著下唇,一字一字帶著顫音說道:“謝皇後娘娘教誨,臣妾知道該如何做了。娘娘若是沒有其他什麼吩咐的話,請恕臣妾告退。”
張美人拖著沉重的步伐朝殿外走去,淩韻看著張美人哀傷淒涼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了一瞬間的鬆動。她問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就算有一日雙親的大仇得以相報,可是她們終究是再也無法活過來了。這樣的想法剛從腦海裏冒了出來,不禁連她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她這是想要回頭了嗎?可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還回得了嗎?
張美人心頭沉重得回到了名苑,剛走到名苑外麵,就聽見大門的另一邊傳出一個尖酸之極的女聲:“她們這是狗咬狗,怪得了誰呢?要怪也隻能怪她們自己,連是敵是友都還分不清楚………”
張美人緊緊咬著雙唇,用力將快要流出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皇後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太過仁慈就隻能任由別人踩在腳底下。就像荷妃,就像林妙蝶,總是習慣於將自身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回想起早上落水前的那一幕,還有剛才那名女官對皇後所說的情形,這真正害她落水的幕後真凶已經不言而喻了。
嚴珮瑤躲在房間裏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直至此時她還並未從上午那突如其來的一幕中徹底回過神來,她想不明白的是張美人落水之後,站在她身後的林美人為何會一邊高聲呼喊著救命,一邊大聲指責是她故意將張美人推下水裏的。
雖然真的不是她將張美人推入禦河之中的,可是張美人被人從禦河裏撈上來的時候,看著她的眼神分明就像是看著一個凶手似得。那真的隻是一個意外,為什麼無論她怎樣解釋,都沒有人肯相信她呢?初時她對宮闈深處所有美好的幻想全在這一瞬之間變得醜陋不堪,可是她至今都沒有弄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房外傳來低低的敲門聲,嚴珮瑤全身忽然劇烈得顫抖起來。她記得上午林美人才說過,會將此事稟報給皇後娘娘。如今,是皇後派人來抓她了嗎?皇後娘娘會相信她的解釋嗎?不,一定不會,她一定也會像其他人那樣認定了她是出於嫉妒才會想要加害張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