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說過不會丟下月河的,小姐,你一定要撐住啊………”月河拚命搖晃著淩韻漸漸麻痹的身體,語調已轉為悲泣。
僅隔著一扇門板的距離,淩韻的話一字不差得飄進了另一邊楚君河的耳畔。隻見他麵上無端浮現出一抹悵然的笑意,縱然是那個人將她傷得如此之深,她還是無法忘記他嗎?縱然是刻骨銘心的仇恨,亦是無法將他們從此分離嗎?。思緒猛然中斷,卻是被一聲響亮的嬰孩兒啼哭聲給驚醒的。楚君河幾步衝到了門扇的另一邊,一陣濃烈的血腥之感讓他不自覺得皺緊了眉頭。看到因體力不支而再次昏了過去的淩韻,楚君河不顧一切得衝到她的身前,一把將此刻已經軟的好像一團棉花的女子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裏。
“韻兒,快醒醒啊,你不是說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縱馬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嗎?等你把身體養好了,我立刻帶著你去草原上過牧馬放羊的悠閑生活。你不是說要吃盡這天底下的美食嗎?隻要你醒過來,我馬上就帶你遊遍大江南北,隻要你醒過來………”
那一句句扣人心弦的呼喚聲,融進了麵前這個男子身上所有沸騰的血液,茶寮內的一幹人,不禁被這激蕩人心的一幕給徹底震撼住了。不知不覺,眾人的眼眶紛紛濕潤了,這個俊朗如玉的男子用他最真摯的話語表達著他對懷中女子深深的愛戀。但是,又有誰會知道,這一句句發自肺腑的真誠,曾是這個男子深深埋藏在心底十六年來拚命克製,不敢去碰觸的秘密。
對於一個隨時都可能因被追殺而命喪黃泉的人來說,能夠看到每一日冉冉升起的太陽,那已經是上天給與的特殊恩賜了。感情對於他們來說,是奢侈的念想,更是人生的負累。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倍感孤獨的情緒,才讓年幼的楚君河更渴望被人溫暖,更渴望靠近溫暖。於是,天真善良的小淩韻便恰巧成為那個生平頭一次給予他溫暖的人。
太陽緩緩落下山頭,茶寮內頓時籠罩著一層濕氣,所有人都暗暗為這個剛剛生產過後虛弱的好似一縷幽魂的女子捏了一把冷汗。就連上天仿佛也被茶寮中正在上演的這一幕深深感動了,不知何時,茶寮外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勢不大,甚至顯得有些孱弱,在一陣似有若無的惋惜聲中,懷抱嬰孩兒的婦人突然指著被男子緊緊摟在懷裏的女子,一陣激動道:“動了,動了,她的手指會動了。”
“還有那麼多的願望沒能實現,我又怎麼舍得死呢!”淩韻在他懷中虛弱得回應道,剛剛那一瞬間,她真的好想就這樣一覺睡過去。可是不知為何,耳邊卻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回旋著。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可惜她卻怎麼也聽不清楚那聲音所說的內容是什麼。後來,楚君河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若非他的提醒,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原來自己還有這麼多的心願尚未完成。
緊盯著淩韻近在咫尺的臉,楚君河竟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上天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讓他嚐盡了人世間的大悲大喜,但最終上天還是將她完好無損得送回到了他的身邊。他清楚這是上蒼對他的格外恩賜,也更加深切得體會到失而複得後的幸福與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