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韻一時間太過激動,以至不小心動了胎氣,再加上連日來路途中的奔波與勞累,哭著哭著整個人徹底虛脫了。當她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時,正對上溫懷若充滿擔憂的目光。
“溫大人,我的孩子沒事吧?”淩韻虛弱得看向麵前正在為她針灸的溫懷若道。此時的她,就像凜冽寒風中一片單薄嬌弱的落葉,蒼白的麵容幾乎接近於透明。由於身形偏瘦,已有六個多月身孕的她,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身體上的異樣。
“脈象平緩有力,並無大礙,安心靜養些時日,自會痊愈。”溫懷若靜靜得說著,但他深沉的目光中卻分明快速閃過一抹隱憂。隻是淩韻此時心裏除了雲麟的安危,並無多餘的心思再去想其他什麼事情,所以並未發現他眼中的異樣情緒。
淩韻衝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便不再說話了。其實 她的心裏藏著無數個疑問等著有人來解答。她想知道,溫懷若與邱祈年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同一個人。她想知道,原本好端端的雲麟,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還想知道,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北國朝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知不覺,她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淚光閃動,卻被她強忍著不肯落下來。她覺得,雲麟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被她給害得。她好想再為他做些什麼,就像從前那樣,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也不管他同意還是不同意,她隻想再像從前一樣,任性得去愛著生命裏最重要的那個人。
溫懷若看著淩韻溢滿淚水的雙眼,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沉默中,他將手中疊得四四方方的鴛鴦錦帕遞給了淩韻。淩韻並未接下,隻含淚看著溫懷若的眼睛道:“我還能再信任你嗎?”
有人說,人生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賭博。當贏得次數比輸得次數明顯要多的時候,這輩子便是成功的。當贏得次數明顯比輸得次數要少的時候,這輩子便是失敗的。如今,她隻想再賭一次,看看能不能在這場遊戲落幕之前為她和雲麟駁回這重要的一籌。
所以她選擇看著他的眼睛聽他說出答案,她相信人可以騙人,但眼睛是絕對不會騙人的。所以她緊緊盯著他眼中哪怕是最最細微的變化,不願錯過臉上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溫懷若清澈的眸子裏倒影著她的影子,隻見他攥著手心裏的錦帕,緩緩開口道:“那日,我離開相府之後,在城裏渾渾噩噩得度過了一段日子。那時,我不相信我的人生還會再有什麼希望可言,我覺得這個世界拋棄了我,沒有人是真正關心我,信任我,我的人生除了痛苦再無其他值得我眷戀的東西了。於是,我想到了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懷著對人生的絕望跳下了一座山崖,沒想到卻大難不死地掛在了一棵樹上。等我醒來以後,已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柔兒,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被她深深得吸引住了。她的眼睛仿佛可以直接看到人的心底,我有什麼心事,都瞞不過她的一雙眼睛。在柔兒的悉心開導,還有她們全家人的精心照料之下,沒過多久我便痊愈了。傷好以後,我漸漸放棄了輕生的念頭,我想給柔兒一個家,一個屬於我們倆的小窩,白天默默相守,夜裏靜靜相擁。 於是我再次前往洛城參加科考,臨走前,我向她承諾,待我金榜題名之時,定會用花轎將她風風光光得娶進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