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劈哩叭啦地下了一整夜,第二日天空卻放了晴。一覺醒來,淩韻正準備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緩解一下全身的疲勞,忽然發現旁邊還睡了一個人。

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直到月河圓圓的鵝蛋臉在她眼中漸漸放大,淩韻這才鬆了口氣。還好和她同睡一張床的是個女的,不然她可真要鬱悶的拿塊豆腐撞死算了。

“小姐,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月河揉著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淩韻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還早呢,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上了。轉念一想,這也不能全怪月河,畢竟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當然會害怕得睡不著覺了。

“昨晚多虧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淩韻感激於月河昨晚對她的幫助,要不是有月河在的話,那麼重的屍體,她肯定是移不動分毫的。

“小姐,你還在想昨天晚上那個人啊?”月河說著也已穿好了衣服。

“怎麼能不想呢,再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淩韻蹲下身子,開始清理地麵殘留下的血跡。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顏色雖已有些暗淡了,看在淩韻眼中卻依然那樣的刺目。

昨天匆忙之間害怕得亂了分寸,如今再次想起,總覺得心中愧疚難安。就算他冒犯了自己,可是也罪不至死。雖是無心犯下的過失,可是怎麼也不該把他的屍體扔在荒郊野外。萬一被野狗啃得殘缺不全了,豈不是間接害得他死無全屍嗎?

“人呢?”淩韻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昨晚她和月河一起棄屍的地點。可是周圍除了花草樹木,竟然什麼也沒有。

淩韻心裏“咯噔”一下,究竟是他的屍體被野狗給叼走了,還是他死而複活後自己離開了?原是指望走這一趟能安安心,現在倒好,心沒安成,反倒更內疚了。

月河見小姐一臉欲哭無淚的悲催模樣,忍不住在旁安慰說:“小姐還是想開點吧,說不定是他自己醒了,然後離開的。”

淩韻一時有些無法原諒自己,一個好端端的人,因為她的魯莽和輕率,如今生死不明。如果他真的還活著的話,她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來彌補對他所造成的傷害。

回到相府中後,淩韻越想越來氣。要不是那個可惡的丞相老爹非要逼著自己的女兒嫁給那什麼什麼小王爺,他的女兒也用不著以死來威脅他了。自己現在也不會倒黴得與她合為一體,一個二十五歲的靈魂安在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身上,真是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看是船撞橋頭自然沉。 ”淩韻心裏,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不是她不知道滿足,撿了便宜還賣乖,實在是她超懷念在現代的那些家人還有朋友。

閻諾從淩韻房門前經過,看到淩韻一臉悵然若失的表情,不禁走上前說:“還在為昨晚那隻死在你手裏的蟑螂歎息呢?”

淩韻從來沒見過閻諾和任何人開玩笑,如今冷不丁得聽見他在自己麵前竟然說起了冷笑話,於是十分配合得擠出笑容:“不隻為蟑螂,也為我自己。我是個很怕死的人,我心裏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卻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