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菀往往是在尖叫聲中驚醒。
正陷入苦痛回憶的泥沼無法自拔,桌子突然被人一拍,嚇得小菀猛立起身子,抬頭一看,原來是酒吧的老板。
“啊,是鏡菀來了啊,我剛才聽柳姐兒說過了,你來了怎麼不跟我打個招呼啊。”黃老板笑眯眯的挪個凳子,一屁股坐在小菀的身邊。
小菀下意識縮了縮手,回笑道:“您太忙啊,怕打擾您。”
“這是什麼話,鏡菀啊,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怎麼樣,考慮好沒有?我給你這個數,每天晚上來給我表演三個小時吧?”黃老板翹起三個指頭。
“價格又漲了啊!”小菀吐口氣,心裏嘀咕道。
小菀每次來酒吧,隻要被黃老板看到,他就會要求小菀來自己酒吧表演。小菀真是無奈死了。隻是因為有一次,袁馳生病了,可是當天晚上有演出。他是樂隊的靈魂人物,少了他樂隊無法表演,所以他拖著帶病的身軀堅持來了酒吧。可是他實在病得太厲害,渾身發燙,聲音沙啞得根本唱不出歌。
小菀當時心急火燎,不忍看到袁馳受到如此折磨,她急中生智,拿了別人手裏一把小提琴,和樂隊一起上了舞台。她站在舞台中央拉了一曲歡快激昂的Destiny,結果轟動全場。黃老板當時就看中了小菀,勸說了袁馳很多次,想讓小菀每晚來表演,袁馳卻對黃老板的條件無動於衷,黃老板後來見勸不了袁馳,就每次看到小菀後親自來遊說。
此時,黃老板的聲音又像蚊子蒼蠅一樣縈繞在小菀附近,小菀恨不得堵上耳朵,立個禁止噪音的標牌。其實她當時也想過,晚上和袁馳一起來這裏表演,可以賺更多的錢,不過袁馳十分反對,打死也不讓小菀來這種地方,說自己會掙錢,不缺這一點。所以小菀就沒有再想過來酒吧表演,而且……
小菀輕輕揉了揉自己的指尖,那些薄薄的繭子已經慢慢退卻了,她已經許久不再碰小提琴了。每每看到小提琴,心頭總有難以言喻的疼痛,那個東西,還是遠離最妙。
“你也知道,現在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啊。”黃老板還在刺刺不休,將話題扯到了十萬八千裏以外的地方。小菀隻是在旁邊點頭,根本沒有聽他說什麼。
袁馳大步往這邊走,他已經換下演出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他見酒吧老板也在,便笑嘻嘻的打招呼:“黃老板,你今天這麼有空,還在這裏和鏡菀聊天啊!”
“啊,你已經表演完了啊,我都沒注意時間。唉,我該走了,鏡菀,你再考慮考慮啊。”黃老板起身,泛著褐黃的手指朝袁馳擺了擺。他是在警告袁馳,自己剛做了長時間的思想工作,不要讓他的辛苦白費。
見黃老板走了,袁馳不樂的看著小菀:“這下好了,又遇到他了。唉,所以叫你少來啊。”
小菀理虧的笑了笑,跟著袁馳一起出了酒吧的門。袁馳的摩托車停在門外,他走過去發動摩托,將手裏的安全帽扣在小菀的頭上。小菀乖乖坐在後麵。
袁馳並沒有很快開走摩托,他轉過身,替小菀整了整衣領,扣緊,說:“冬天晚上風大,你小心著涼。”
小菀的腦袋在安全帽裏,隔著樹脂片,看世界變得有些不同,宛若渡了一層凝重的茶色。
小菀盯著袁馳的臉微笑,“我知道了。”她回答。
“坐穩了!袁馳二號,啟動!”袁馳擰動油門,摩托車快速駛出深巷。
廣場的燈光已經熄滅,人群都散了,街道上的車少了許多,隻是遠處的高樓還亮著霓虹燈,路燈影影綽綽在黑暗的冬夜裏透露寂寥的意味。小菀貼在袁馳寬闊的後背上,手環住他的腰,感覺自己在貼著地麵飛行。
很快他們便到家了,小樓下的鐵門都鎖了,袁馳將車停好,見小菀還站在樓下等他。
“你怎麼還不上去啊?”
“等等又不會死人,一起上去不行嗎?”
“你看你,手都凍壞了吧?我幫你捂捂。”袁馳伸過手去,握住小菀的手,他掌心的繭子有點刺人,小菀心裏一酸,任由他握著,兩人往樓上屬於他們的“家”走去。
隻有看到堅強快樂的袁馳,小菀的心也不會繼續陷入痛苦的回憶,她想忘記卻不時跳出來打擾自己的那段過去。
所以,請不要怪罪我去找你!我需要陽光一般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