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地道:“你看,話說開了,多讓人難堪。殿下,你還想聽麼?”
淮戎依舊沒有答話,隻是注視著她。
屋裏又是死一樣的沉寂。
良久,淮戎緩緩開口道:“我不會殺你。”
相思愕然。
淮戎深深地看著她,慢悠悠地道:“我會讓你乖乖留在我身邊。你知道多少事都無所謂。”
這番話,細思極恐,潛台詞無非是:無論你知道多少,我都有辦法讓你閉嘴,當然犯不著殺你。
相思背脊發涼,生平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人的瘋狂與恐怖。曾經有過的任何悸動都在這一刻徹底埋沒。
淮戎沒再與她理論,推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相思呆愣了許久,直至老鴇張憐來給她打招呼,她才堪堪回過神來,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迎麵而來了一輛貨車,相思卻是沒有閃躲,眼瞧著要撞上了,胳膊突然被人抓住往旁一拉,這才及時避開了。
“你這是傻了?”
戲謔的聲音響起。
相思這才醒過神來,回頭瞄了眼漸行漸遠的貨車,暗道方才好險。接著轉回來看向身旁之人——一雙似笑非笑含情目,風流渾然天成,正是她那位便宜師兄殷不破。
“謝過少主。”相思笑道。
殷不破嗯了一聲,與她並行。
相思道:“我是否要繞道而行?”
殷不破瞥了她一眼,道:“我之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
“自然。”相思道,“少主吩咐的話,相思不敢忘。”
殷不破乜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兩人並肩而行,相安無事。
走出一段路,相思漸漸回過味來,似笑非笑道:“少主,今日你我總是相逢,真有緣。”
殷不破被人看穿,心裏窘迫,沒好氣地硬撐道:“真是晦氣,走哪兒都能碰上你!”
相思笑而不語,輕晃折扇,方才的鬱結驀地消散,隻覺輕鬆無比。
殷不破悄悄瞟了相思一眼,神色很是複雜。
他今日跟蹤了相思一天,這人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他都一清二楚。
方才,相思與齊王在風來樓爭執不下,字字句句,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個都沒落下。
他突然覺得,若有朝一日能被相思喜歡,那估計是……祖上燒高香了。這人太冷靜了,感情與事情分得清清楚楚,動不動心都能掂量再三——就從這一點來看,齊王說相思的心是石頭做的,倒也的確有那麼幾分在理。
“少主打算在相府呆多久?”相思突然道。
“等白衣人的事解決了,我就走。”殷不破道。
“那若是解決不了呢?”相思道。
“你難道想留我一輩子在府上?”殷不破道。
問完自覺失言,他臉上訕訕的,別過眼去不看相思。
相思覺得這樣別扭的殷美人有幾分可愛,道:“少主若想住一輩子,相府也是樂意的。”
殷不破無奈地瞪了她一眼,道:“又說胡話。”
相思一怔,驚覺自己又失言了。
兩人沉默前行。
殷不破瞄了身旁的人一眼,見相思抿著唇一言不發,猶豫了一會兒道:“其實,你想怎麼做都無可厚非,但起碼得考慮一下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