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月底的上京，的確不怎麼溫暖。
當年在江南一帶，殷不破見識了什麼叫“四季如春”，真恨不得餘生都在那兒度過。
可到了這上京，他才知道，原來這世間還有這麼一地兒可以——“春如四季”！
明明昨兒的天氣還有些熱得發慌，今天突然就降溫了！如今這夜裏吧，竟然開始在下小雨！
殷不破冷得直打哆嗦，想要調轉內力保持溫度，卻發現如今沒那本事，隻能在淒風苦雨中瑟瑟發抖。
“這雨真他媽煩！”殷不破打了個噴嚏，氣衝衝地道，“下個不停！還白晃晃的！砸到頭上還有點疼！真沒見過這麼惡心的雨！”
“師兄，”相思一本正經地糾正道，“這是在下冰雹。”
“冰雹？”殷不破下意識伸手去接落下的水滴，借著月色瞧了瞧，道，“這玩意兒不是雨？我就說怎麼長得這麼奇怪……”
相思忍俊不禁，道：“難道師兄以前沒見過冰雹？”
殷不破在南方長大，雪都沒怎麼見過，更不要說見冰雹。此時聽相斷袖這麼一調侃，不由得有些麵色發紅，支吾道：“當然見過。隻是……冰雹不都挺大的嘛，還從沒見過這麼小的，就跟下雨似的。”
相思攏緊了胸前的衣襟，攙扶著這位孤陋寡聞的師兄，耐心地道：“你在上京多呆呆，就會常見到這種冰雹了。不過，今晚這冰雹的確太小了，若是不注意，還真以為是在下雨。”
殷不破點頭表示讚同，卻不曾想，這頭才剛動了一下呢，腳下就猛地一滑，還好被相斷袖一把扶住了。
“這地上是什麼呀？！”殷不破罵罵咧咧地道，“走都走不穩……呀！”
話還沒說完，他腳下又是一滑，幸好他眼疾手快抓緊了相斷袖的胳膊，但還是整個人狠狠歪了一下，差點就摔了個狗啃屎。
相思輕聲笑了，道：“這冰雹小，落到地上不一會兒就化了。但這有些地方就是不一樣，結了一層薄冰，你若是不注意，難免腳滑。”
“你怎麼沒腳滑？”殷不破話不過腦，等問完又覺得丟人，俊臉不由得又紅了。
相思朗聲笑了，沒有答話。
殷不破實在是冷得打緊，忍不住往相斷袖身上靠了靠。
雙手環住自己的胳膊，他的牙齒都在打顫。忍了忍，終是覥著臉小聲道：“師弟，你能不能……”
“什麼？”相思蹙眉道。
殷美人的聲音太小了，除了前麵幾個字，她都沒有聽清這人在說什麼。
“師弟，你能不能……”殷不破又重複了一次，但依舊如前，後麵的話聽不清。
相思無奈道：“師兄，你能……大聲一點嗎？”
殷不破雙頰通紅，在月色下卻不那麼明顯，隻是帶著一點朦朧的粉色。
太冷了！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殷不破不斷唾棄自己，終是暫時丟開臉麵，梗著脖子道：“能把你外套給我嗎？！”
這聲音仿佛是逼著發出來的，一下子衝了出來。
相思嚇了一跳，隨即無聲笑了，但笑了兩下又覺得不厚道，趕緊抬起手背去擋嘴唇，肩膀一顫一顫的，顯然是忍笑忍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