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
相思聽到對方輕聲但又堅定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三伏天，熱得慌，小飯館外麵那棵棗樹上的知了滋滋滋地叫不停，幾乎要蓋過屋內的話語聲。
一陣蟬鳴，一聲“我不在乎”。
但不知怎麼的，相思似乎沒聽到一聲蟬鳴，就隻聽見了那一句“我不在乎”。
天地寂靜，仿佛就那一句話在回蕩，空曠遼遠。
瘮得慌。
相思忽地打了個哆嗦，道：“公主真愛說笑。”
“不說笑。”長樂道。
她又品了口茶，又皺起了眉頭，但這次竟突然拿起杯盞，將茶一飲而盡，仿佛是在大口喝酒。
太苦了。
不知是壯膽還是心傷。
“初微隻怕也知道，年少時，我曾想嫁給你。”
長樂的目光似乎落在相思身上，但又似乎越過她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還記得嗎？那一年，我堂兄小成年禮，你來宮中赴宴，路上卻碰上我。我纏著你要比武，掙紮中卻同你一道倒到了地上。”
長樂輕聲笑了，道：“那時，我倒在你身上，差點就吻到了你。”
相思微微一怔，思緒被帶遠，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結果，我父皇、堂兄，還有一眾世家公子都在場，把我倆這一舉動看得明明白白。”
“你知道嗎？”
長樂眼角都有清淺的笑意。
她道：“我其實是故意的。”
相思愣怔了，有些驚訝。
“我當時看見父皇來了，才故意絆了你的腳，拉著你一同倒在了地上。還故意找準角度來吻你。可惜，你反應太快，竟然用手擋在了你我之間。”
“嗬……”
長樂輕笑一聲：“初微，你怎麼那麼純情？我讓你吃豆腐，你都要躲嗎？”
相思沒有說話，敲打折扇的手頓住了。
“我其實就想著，有這麼多人作見證，父皇也看見了，肯定是要讓你娶我的，可沒想到，我堂兄一句話，就讓我這些白費了。”
相思垂眸看著折扇，默然不語。
“後來，我女扮男裝去鹿鳴書院找你，故意喬裝拙劣到讓人一眼能看出我是女人，想變相讓所有鹿鳴書院的學子都知道我與你關係不尋常。”
相思愕然，腦海中幾乎瞬間浮現了長樂嘴上貼著八字胡，但卻沒束胸的男子裝扮。
“我還故意去你府上喝酒，故意耍酒瘋，想逼得你不得不娶我。隻可惜，我堂兄又來了，我還是沒如願。”
“再後來，我逼你帶我去暖陽閣，假裝中了媚藥，想逼得你對我負責。可是，我堂兄又出現了。”
“我可真是白做功夫。”
長樂自嘲一笑，一錯不錯地看向相思，緩緩地道：“相初微，你可知，我有多想嫁給你。”
相思震撼了，這一句接一句，如同海浪一波一波地撲來，都快讓她嗆水了。
長樂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深度剖白當年坑她相初微的心路過程？
兩人俱是一陣沉默。
長樂覺得等了很久也不見對方答話，她瞟了眼窗外的殘陽，歎息道：“相初微，你難道看不來，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