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季峰正在後院的暖閣裏慢悠悠品茶,季欒華把臉洗幹淨了才去拜見父親,季峰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才歎息道:“似乎瘦了點,沒有傷著吧?”
這話說得讓人一陣心酸,她才嫁去蘇府五天。
“沒有傷著,爹,我在蘇府吃好喝好的,怎麼會瘦呢。”季欒華忍著發酸的鼻子說道。
季峰直接對季欒華身後的婧巧吩咐道:“婧巧啊,去告訴廚房,晚上多做點小姐愛吃的菜。”
婧巧應了一聲,退下去了。
“爹……”
“過來,讓爹看看你。”
季欒華乖巧地走過去。
季峰握住了她的手,握慣了長兵利器的手努力想顯得輕柔一些,季峰歎口氣:“往往見你在家,總覺得你什麼事都做不好,你一旦嫁了人,回到家裏就覺得空蕩蕩的,這才幾天,我就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年一樣難熬。”
“蘇府離家不遠,以後我會時常回家來看爹的。”
“記得帶蘇佑一起回來。”季峰忽然想起了什麼:“蘇家的人可有欺負你?”
季欒華搖搖頭。
“在蘇家過得還習慣嗎?”
季欒華還是搖搖頭。
“在外麵不比家裏,若是過不慣了就回家來,一切都照著你最習慣的樣子。”
“爹……女兒真不孝。”季欒華心裏難過。
“遲早要嫁人,哪有什麼不孝之說,這次蘇家突遭天來橫禍,你沒事就好,這次在家裏多住幾天吧。鳴兒也累了,你們先回房間休息,晚上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季欒華含淚點點頭:“爹你也好好休息。”
告別父親,兄妹兩人一起往房間的方向走去,季雁鳴說道:“對了,你讓我找的鎖匠已經讓人找來了。”
聞言,季欒華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她說道:“哥哥你讓鎖匠在客廳等我,我去取盒子就回。”
季雁鳴點點頭。
季欒華的心情是極端複雜的,這個盒子有些沉,裏麵卻沒有堅硬物品碰撞的聲音,看來不是易碎的小物件,但是蘇佑卻這麼精心的鎖起來,肯定是非常貴重,並且不願意示人的物品。
她思來想去,隻有信箋了。
鎖匠輕易開了鎖,季欒華悄悄掀開盒蓋看了眼,又飛快蓋回去,心如擂鼓,果然是滿滿一盒子的信件!
季雁鳴好奇問道:“裏麵是什麼?”
“沒什麼,”季欒華不想讓自己的哥哥擔心,她希望事情能在她自己掌控的範圍內解決,蓋好盒蓋,她對鎖匠說道:“師傅,你教我開鎖吧,各種各樣的鎖,付給你重金做報酬。”
季欒華一下午全用來學開鎖了,晚上吃到了最喜歡吃的飯菜,和父親兄長好好聊了許久,好好泡了個澡。
這一天過得十分舒坦。
泡完澡,她披著睡衣坐在床上,打開了那個滿是信箋的盒子。
粗略一數,竟然多達幾百張,或許信箋的材質不同,但是筆跡全都是一樣的,落款全都是一樣的,全都是,顧倩的回信,
一封,一封又一封。
季欒華抖著手全看完了。
雖然她沒有看到蘇佑寫去的信,但是看到顧倩回複的內容,還有落款時間,可以大概猜得出來。
從衣食住行到季節轉換,無一不細致入微的體貼問候,這就是麵對顧倩時候的蘇佑。
甚至,還有隨信送去小零食和飾品,因為顧倩回信裏有感謝和回禮。
最早的信竟可以追溯到兩人九歲的時候,十三歲之後次數變多,一直到今年——顧倩與太子成親之後的那幾個月,他們沒有書信來往,但是在季欒華和蘇佑成親的前三天,竟然又有了幾封。
心一直沉一直沉,沉到無盡地獄的冰窟裏。
尤其是和蘇佑成親三天前的那幾封。
顧倩的字句裏透露出的有不舍,有難過,有無奈,有大度。
這算什麼……
這算什麼?
她不是把蘇佑當哥哥看嗎?
季欒華甚至不敢想蘇佑的寫的信內容是什麼。
再仔細看,更是有“我嫁給太子是無奈之舉,一切都是為了家族興衰……但我心心念念都是你”,“我無法看到你和姐姐在一起新婚幸福的日子,你們婚典舉行完畢之後我會暫時離開燕都這個傷心之地”這樣讓人細思恐極的句子。
雖然隻是淺淺提了一筆,季欒華卻驚恐的察覺,顧倩嫁給太子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她籌謀已久不能失手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