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和頂頂一起唱歌(1 / 2)

現在,薩頂頂已經不是那個唱《冬巴拉》的周鵬了。她已經成為一個標誌,或者說巨星。所到之處,其從如雲;長槍短炮,手忙腳亂。所以,與其說和她一起唱歌,不如說和著她的節拍,唱她唱過的歌。但這個標題似乎很有張力,也並非故弄玄虛。她的歌並不好唱,比如自語,未見得有其他音樂人去翻唱。所以,她在CD或者視頻裏唱那些好聽而又神秘的歌時,我們這些五音不全的家夥,除了鸚鵡學舌,沒有其他出路。

地球人都知道頂頂的歌首推《萬物生》。兩個版本,梵語和漢語。梵語的歌詞源自藏傳佛教密宗的金剛薩埵百字明咒。金剛薩埵,法身普賢,位列第六金剛持尊者。在密宗這個體係,對這一咒語大加推崇,認為可以獲得最純淨的力量,消除罪業,淨化心靈。但歸根結底這也隻是一派之說,一個特定群體的理念。之前宗教歌曲並不鮮見,比如各大寺廟裏誦唱的經文。紅男綠女來來往往,未見得就記住了、聽懂了。往往是帶著自己的事來,帶著自己的事走。

李娜也曾經是樂神級的歌手。竊以為,她的成功一半源於自身實力,一半則是外麵世界對藏文化體係的好奇。李娜的唱功在華人女歌手裏鮮有出其右者,她在《青藏高原》中的高音處理,既有豪俠氣概,也有女兒情結。就像小龍女在珠穆朗瑪峰頂演習一段玉女劍,激越鏗鏘中又有似水柔情。後來翻唱者,不過是在華山的某個山頭,舞一段來曆不明的劍法,自然高下頓分。李娜出世的情結也重,自然不適合所謂的娛樂圈。現在她成了昌聖法師,唱出的《大悲咒》,也是有很厚的出世情結。要不,就是她要告訴別人,不要再去打攪她。單純從聽歌的角度,《大悲咒》就顯得勉強。不是佛教徒,聽起就昏昏欲睡。

頂頂這首梵語版《萬物生》則是把原本佶屈聱牙的密宗咒語世俗化。她自己的譜曲也是恰到好處。在倫敦阿爾伯特皇家大劇院,西方的觀眾未必就聽得懂她唱的梵語。但掌聲傳遞了一個信息,就算一百個人眼裏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可那畢竟是王子,而不是遊方郎中。反觀漢語版,本來高曉鬆也是以才情立世,可似乎不應該攬這個活兒。縱然他也是費盡心血,但表達的意境和情緒,和聽者始終隔得很遠。要麼就是我們不聞其妙,要麼就是高郎並未得到佛祖真諦。音樂作為文化的媒婆,聽不懂歌詞也會有自己的收獲。頂頂的裝束,契合了人們對神秘文化中某些角色的預期,比如度母。所以她在阿爾伯特皇家大劇院用音樂這根紅線,串起了藏地的文化和宗教。讓本來頭痛的咒語生動起來,成為可以欣賞和傳唱的歌曲。

還有一首《拉古拉古》。這是頂頂用自語唱的。拉祜族是一個剽悍的民族,他們喜歡烤吃獵物,拉祜意為烤老虎,世人稱為“獵虎族”。歌唱這樣一個上世紀五十年代才走出山林定居的民族,非要用漢語表現未免拘泥,且掛一漏萬、不得要領。頂頂是個聰明的歌者,去繁就簡,用自語唱她悟到的拉祜風情。本來狹小的空間立馬放大,就像在一粒米上搞微雕,既是考雕功,也是考心境。我是個愚鈍的人,卻也從歌中影映出拉祜人喜迎豐收,歡歌熱舞的場景。雖然沒有巴烏和口弦,但氣氛和意境到了,如此,也是很不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