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琴瑟和鳴(2 / 3)

山中無日月,寒盡不知年。

我與小雲兒閑來一個打獵一個做飯,晚來秉燭夜談宛似尋常夫妻,日子過得倒也快活。我初涉情場,癡迷於小雲兒嬌媚又感其不讓須眉的英姿。終日情挑美人,隻求褒姒一笑,哪管烽火連城。隻是她常玉手支腮,望崖默然,我雖心中有感,卻不願細想。轉眼七日已過,天空中的結界亦已散盡。

那一日清晨,我正在溪邊釣魚,歸來時已不見雲兒身影。隻見牆上留字,一筆一劃,字跡娟秀而不失英武。

我望著留言,怔怔呆了半晌,連手中活魚落地猶不自知。

一聲長嘯,招來夢魘,卻已然不知從何追起。

美人杳然,芳蹤難覓。

我坐在石屋外斷石,悵然半天。直至日上三竿,這才醒悟過來。天坑終究是一方天地,怎及外界大千世界。一念至此,胸中豁然開朗。體內自然之力自行流傳全身,隻覺天高地遠,似乎已身無所縛。在武學境界上,隱然又有所提升。回望自己久居五年之久的石屋,忽心生感應,在屋腳處竟有一小小箭頭,直指西北方向。上麵還殘留著些許元素氣息。

“小魚?”我不禁大喜。

崖上岩鷹已死大半,現在正是逃離的最佳時機。我回轉屋內,將草席木桌推到在地,引來火種。直至石屋熊熊燃起,我已策馬遠離祖廟。

分手時分,我不禁眼眶微潤,抱著魘的馬首,相擁良久。平日掛在嘴邊的誘拐大計此時卻難言出口。

一聲臨別長嘯,我雙足發力,連踩峭壁山石,整個身軀橫著直攀而上,如履平地。一口氣盡,卻已不下十丈。忽聞崖底猿啼,正是伯彌介仲為我送行。

“伯彌介仲!會後有期!”

嘯聲不絕,遙相呼應。

就在我踏入高崖之際卻正是巫行雲登頂之時。

三分機敏,三分幸運,再加上變色係統,足以讓她和山崖渾然一體。一路登崖竟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戰鬥服上閃爍多日的指示燈終於在她踏入崖邊密林的瞬間熄滅。失去戰鬥服的助力巫行雲反而變得更加靈活。無論是叢林生存法則還是多年的高強度訓練,無論是優秀的雲族基因還是巫家特有的家傳絕學,都讓她有了新的提升。

疾如駿馬,捷似猿猴。動如脫兔,靜如處子。

眼看脫離苦海,巫行雲卻沒有深入密林,而是繞著高崖向西而行。

雲族東方是天塹,天塹原是世外源。百族寂然行人止,凡間何處是仙緣。

凡詩一首,道盡天坑奇妙之處。卻也告知凡人需量力而行。

林中忽然傳來數聲鳥鳴,三長二短,清亮而悠揚。似雄鳥求偶。卻是東南地的稀有鳥類——常青鳥。

古有神鳥,在天比翼,在地連理。長情而輕壽。雌鳥嗤嗤,雄鳥啾啾。曰:琴瑟和鳴。

此為特務連暗語,稱為琴瑟之音。乃是絕境求生之用。鳥鳴極難掌握,尤其是尾部顫音,需鼓動聲帶,曲舌而鳴。巫行雲當年也頗費了番功夫。隻是此時聽來,卻是異常親切。

當即撮唇而鳴,音色清脆,似琴鳥迎合。

鳥鳴聲落,一條模糊的身影從密林深處顯現。全身金屬質感的戰鬥服,棱角分明。雙肩雙肘處皆有骨刺延伸,曲形骨骼更是包裹全身。十字光劍,肩式蜂窩炮,狙擊光槍,量子光盾……

這是巫行雲所知的最高端裝備。也是為軍部莊羽少將度身定做的六代戰衣。

巫行雲心中複雜到了極點。在失去聯絡的那一刻她已經明白沒有後援,沒有營救。一切都隻是她個人的戰鬥,隻是眼下……

黑色麵罩落下,浮現她眼前的卻是另外一張臉龐。

巫行雲微微一愣:“那個死皮賴臉的家夥……”

甩了甩長發,將雜念摒棄在外。巫行雲雙腳猛然一磕,行了一個漂亮的軍禮。

這一刻,那個英姿颯爽的女戰士又回來了。

“雲國第一軍第四獨立營特務連巫行雲要求歸隊!”

“歡迎歸隊!”

莊羽少將肅容以對,卻又在回禮之後,粲然一笑。

曾幾何時,如此笑顏以對,似冰河解凍,和藹和親。巫行雲不禁想到楚橫那張慵懶的笑臉,壞壞地讓人忍不住想要踹上一腳,也許鞋印才是他的良配!

“誰在罵我?”

我猛然打了個噴嚏,頭頂頓時羽翅迭響,群鷹升空,密密麻麻。一眼看去,似乎整個山頭都暗了下來。

我心神劇顫,大呼倒黴。心下一狠,五官迅速提升,耳目聰明,全身毛發俱長,所有觸覺延伸至極限。

高崖陡峭,光滑如鏡,蹬踏之間全憑足尖借力,點縱之間,身形如電,節節攀升。群鷹輪番撲擊,我左躲右閃,上躥下跳,敏如猿猴。每每遇險定有山石被抓裂。一時之間險到極點。

群龍有首,鷹亦如此。頭鷹較黑,甚是狡猾,專攻我腳踝處。每次落腳總能搶先一步。每次攻擊拿捏得當,毫厘不差。

避過一輪攻擊,我瞅準了上方三丈開外一處凸起,正欲騰身而起,不料那廝已在高處盤旋,顯然已預知。

我心中暗恨,踏石而上,卻在落腳之際,腰板一挺,鞭腿橫掃,直取黑鷹腹部。

黑鷹吃驚之下,雙翅傾斜,貼著腳背堪堪避開,隻是鞭腿連環,左腳落空,右腿盤旋踢出,腳尖正中鷹背,勁道直透五髒。瞬間內腑如糜。

頭鷹如鉛石墜地,一頭栽下。不料勁敵才去,群鷹又一哄而上,將我逼回原處。

登崖半日,崖頂已觸目可及,就連山間的泉水聲也隱約可聞。隻可恨群鷹圍攻,我獨立難支。一味躲閃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岩鷹攻擊漸密,夾雜風龍,本來左支右絀的我更是艱難。天坑生存讓我的體力意誌異於常人。但此刻卻已消耗大半。緊貼崖壁已非我首選。

長嘯一聲,將體內自然之力附著在氣息之間。嘯聲震耳,將群鷹逼退,我卻乘此機會再度攀升十數丈,等群鷹飛至,我才雙腿一蹬,轉身向外撲去。半空中連踩數鷹,借力而上。直至鷹群散開,我才重回崖壁,隻是手中天機卻是借機出手,將當先一隻岩鷹破腹,長刀魚貫而入,連串數隻岩鷹,直至力竭,才將長刀收回空間。鷹群似已知我厲害,它們不再近攻,隻在不遠處徘徊,我不覺大喜,當下手腳並用,貼崖而行,靈活如壁虎遊牆。山崖的勁風混亂起來,我清晰感知到鷹群開始集結風元素。下一輪攻擊正在醞釀之中。或許是自然之力可模擬任何一種元素,體內的能量突然蠢蠢欲動,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湧上心頭。我將將其逼迫體外,無數風元素居然向我聚集。我頓時明悟。

形如旋渦,中心風眼。順時為玄,逆勢成狂。

我心中一動,自然之力澎湃而出,天機剛從虛空中抽出,一個直徑達三尺的風旋便已附著刀身,我頓時精神大振。

若在平時定是風無形勢無盡,如今我卻已能做到勢無盡而風有形。

“風龍!”

我暴喝一聲,手中天機化為萬千刀影,每一刀具有淡青色風龍飛出。不同於岩鷹的無形無色,以自然之力形成的風龍竟強上數倍。風龍交擊,發出渣渣的碎裂之聲,頃刻之間便消於彌形。

我心頭略鬆,哪知平靜的崖前忽然一陣混亂,訝然中我回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無形風龍衝天而起,原本看似抵消的風龍不斷連接著周邊的風元素,如崖底滾落的小雪球,越聚越多,最終化為巨型龍卷。狂風肆虐,竟似無邊無際。劇烈飛旋的風圈狂掃而過,將漫天岩鷹吹得無影無蹤。

“臨”

我口吐九字真言,集結天地靈力,雙手互結不動明王印,將自己緊紮在山崖之間,猶如老樹臨崖,盤根交錯。狂風及體,風聲灌耳,一時之間,耳目失聰。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向我襲來。勁風似刀,催我肌膚。風力如山,重負不堪。我終於體會到天地之間無窮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