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日光雖燦爛,但已無甚溫度,母女二人回清風院的路上見寺院內有些許僧侶穿行,或一人獨行或三五結伴,若遇見香客就行佛禮,麵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一副清心無擾模樣。寺廟內建築多為石製或木製,大概是因高居山頂所以就地取材,石階和廟宇房簷上的雕刻描繪皆以佛教為主題,樸素無華,果然是適宜清修的好處所。一路上林夫人絮絮叨叨的講些關心的言語,秋風輕吹,有些涼卻不覺得冷,燦爛的日光照的有些睜不開眼,林黎嘴角微彎,覺得此時此刻的現世安穩便十分幸福。
兩人回到住所,林夫人執意命林黎歇下,說是近幾日都沒得安生,如今在佛祖庇蔭下應多休息,還親自坐在床邊守候,林黎無法隻得假意閉上眼,過了會,聽見靜芝小聲說:“夫人,小姐已經睡著了,您也回去歇著吧,我在這看著小姐。”又聽見林夫人道:“好吧,如果有事就過來告訴我。”接著聽到林夫人起身,一陣衣物窸窣聲,開門聲,關門聲。
林黎躺在榻上大睜著眼睛,靜芝送完林夫人回來瞧見她睜著眼,以為是方才將她驚醒了,就道:“夫人剛才回她房裏去了,奴婢守著您,您安心睡吧。”林黎輕笑,道:“我以為你知道我是假寐,所以才支走了娘,沒想到你這般不懂我的心思,竟真以為我睡著了。”聽她這麼說靜芝才明白過來,不服氣道:“我那裏知道小姐你是假寐還是真眠,我又不是小姐你肚子裏的蛔蟲。”林黎卻笑的更歡暢了:“罷了罷了,我不過是打趣你,較什麼真呀。”靜芝也笑著道:“小姐自今晨回來,似乎心情就挺好,比前幾日也有精神了。”“是啊,我現在覺得神清氣爽,怎麼可能睡的著,不如你陪我到寺院裏四處走走吧。”林黎起身下了榻,正欲往外走,卻被拉住,靜芝無奈道:“小姐,這裏是佛門重地,我們倆個女子,並非前去燒香拜佛,卻拋頭露麵的四處亂走,怎麼妥當。”林黎轉念一想,覺得確實不妥,就隻好作罷了。
從新回到榻上躺下,目光在屋內巡視一圈,屋頂,房梁,四壁,門,桌椅,唯一有些雕飾的窗子,林黎想要開窗看看窗外風景,正欲起身去開窗便被靜芝按下,嗔怪道:“小姐又要作甚?”林黎手指著窗子,靜芝會意道:“您躺著吧,我去開。”緩步到窗前,開了窗,年久積下來的灰塵,隨著灌入窗內的清風飛起,靜芝揮手驅散,一邊咳嗽一邊回頭看林黎道:“小姐你好好的要開什麼窗子,招來這麼些灰塵。”林黎來到窗前,將手搭在窗柩上,迎著風青絲微動,默默看向窗外。太陽此時已漸向西行,窗前沒什麼陽光,視線很好,並且清風院處在寺院一角,緊鄰寺院圍牆,順著窗往下望去,隻見滿山樹木皆被金光所染,有風拂過便隨風而動,落葉飄蕩飛舞,令人心馳神往。靜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如此景象,不免也沉醉其中。
林黎用完晚飯躺在床上,心中不自覺的又感懷起自己的前世今生,心中雖已釋懷,但不免對今後有些茫然,她輾轉思量難以入眠,一直到月上梢頭,也沒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