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香港回歸,舉國歡慶。
煙雨細細。
朵兒記得自己穿著黑色的連衣裙,婆婆拉著她站在外公的墳墓,看著他下葬。
婆婆說,賽家為了穩定地位隻是跟姚家聯盟,這個聯盟最穩固的辦法就是婚姻。
十三的朵兒似懂非懂看著婆婆賽金花。
她摸了摸朵兒的小腦袋。朵兒的眼神清澈。
那時朵兒知道,即使沒有感情,但是婆婆一夜之間也憔悴了很多。
十年之後的今天。朵兒站著看著婆婆下葬。她腦海裏一片空白。行屍走肉般,沒了任何的知覺。
沒了眼淚,朵兒明白眼淚並不代表什麼,上車下車,火葬場,過度的悲哀,使她的臉色過於的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拿著她的照片的人,不是要姚程。
一個女子生前為她自己死後安排了葬禮。一切都由他的外甥女擔任著,並不讓她的兩個兒子承擔。也好像暗示著什麼。
在意也罷,不在意也罷。林朵兒就是這場葬禮的主角。
聲勢浩大,拒絕了一切媒體的拜訪。
各家的經濟財經,預示姚氏集團要更換他人,其中林朵兒呼聲最高。
一夜之間,姚氏股票連漲了好幾個股份點。
而這一切與朵兒無關。
路燈的餘光,照的房間的昏暗,朵兒斜靠著床沿,點著黑魔鬼,深深地吸了一口,紅點也在黑暗之中閃亮著,又輕彈著煙灰。不停地揉著她的額頭。悶的胸口,她就這樣安然地在自己的身邊離去。究竟有多久了,這個房間,這張床的,它們的空曠,讓她陷入無形的恐慌。不停讓自己相信這個世界上的鬼神,她還在朵兒的身邊。
婆婆,養育了朵兒二十多年的長者,這張床的另一頭安然的逝去。無聲無息,朵兒既然想不起睡前她跟她說的話,想不起她撫摸她脊背。在朵兒外頭流浪了一年之久,見到她哭泣的女子,三天之後安然的離去。
原以為一切,朵兒以為永久不會變,她還會躲在婆婆的懷裏撒嬌,不停的告訴自己那一切都是夢的情況之下,朵兒還是在這張床上昏睡了三天。沒有人能告訴朵兒,時磊一聲不吭的離去,他的衣服,他的書籍,他的細軟,僅僅有條,一切都未變,又似傍晚的歸來,等待是漫長的,每分鍾不斷的自己朵兒催眠他的歸來,足足的三天,一切都變成了不可改變的現實,他的手機關機,他已經不上QQ。事實證明,時磊還是拋下了朵兒。拋下了朵兒。
在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平房,沒了他的影子,一切都開始虛脫。朵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隻記得婆婆的眼淚一滴滴打在她的臉上。
摸著她冰冷的身體,朵兒既然沒了眼淚,記憶在一點點地往回拉,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她身體的硬朗。沒有任何人告訴她,她的外婆會這樣的離去。
大舅舅姚鵬的憤怒,他狠狠地給她一巴掌,他眼裏的淚花,恨鐵不成鋼。
小舅舅姚遠護著朵兒,朵兒愣愣地站在那裏,成了眾人眼裏的罪人,害死她的罪人。
大舅舅向小舅舅怒吼一聲,“都是被你給寵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