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逸失笑,心說,已經長了一張男神的臉,就不要再賣萌了好嗎?放下茶碗,寧逸回道,“嗯,我一定會好好考慮的!”
景星點頭,笑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去工曹衙署,見到工曹那幅巴結的嘴臉,你可千萬別笑場啊!”
送走了景星,寧逸簡單地洗漱一番,就躺下了。新的環境,新的床,寧逸心裏有種隱隱的不安。現在再回想起來,住在東宮的那段時日,竟然是她過得最踏實的日子。言兒這時早該睡著了吧?齊攥玉也許正在看書吧?焦融是不是又站在書房門口打瞌睡了?東官會不會溜去小廚房找吃的?寧逸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這麼睡著了。
一連幾日,寧逸都埋首在工曹衙署裏,研究著各式的圖紙。首先要著手修繕的是西宮,西宮的中殿是內親王的寢宮,也是修繕工程的重中之重,為了討好西郡國的另一位“男主”,工曹也算是費盡了心思,光是圖樣就出了三四套,給寧逸挑選,因為就他看來,這位戚內侍一定是最了解內親王的心思的,不然怎麼會派出宮來監督工程呢?
景星也是閑著無趣,要不就是在外頭隨處亂逛,要不就在邊上打瞌睡。好在,辦公時間也不長,吃過午飯,便能回去了。
這日,吃過午飯,工曹照例親自將寧逸送出衙署。正走在行廊裏,景行突然拉了寧逸一把,寧逸抬頭一看,遠遠的,齊越山正朝自己這邊走來……行廊裏的官員紛紛退讓到一邊,默默低頭拱手施禮。寧逸也退讓到了一邊,低頭拱手。
“戚內侍。”頭頂傳來齊越山的聲音,那種沉穩的語調,竟讓寧逸覺得相當陌生。
皺了皺眉,寧逸硬著頭皮回道,“是,正是奴婢戚氏。”
“修繕的事宜進展得如何?”
“回稟親王,目前還在商榷圖樣的階段。”寧逸低著頭,把視線投注在齊越山的衣擺上,今天他穿得是一件黑色直裾,衣擺上用黑色絲線繡著層層的平水紋,即便在行廊這樣的背陽處,也能從黑色的布料中跳脫出,顯得精致又大氣。
“戚內侍,王爺在問你話。”一旁的工曹用手肘碰了碰寧逸,小聲提醒道。
“啊?”寧逸茫然地抬起頭,正對上了齊越山的目光。麵前的齊越山,束著黑色的紗冕,紗冕兩側的繩結垂到胸前,衣服上也用那種有光澤的黑色絲線繡著蟒紋。那兩簇繩結像是在逗弄著蟒,而那四爪的蟒附在黑色的布料上,張牙舞爪、怒目圓瞪、活靈活現,像是隨時都會撲過去咬住繩結一般。
那樣神采奕奕的齊越山,讓寧逸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齊越山皺了皺眉,問道,“戚內侍可是身體不適?”
“啊?呃……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寧逸又擺手又搖頭,忽然又覺得自己行為不妥,趕緊把手攏進了袖子裏,支吾了半天,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隻好低頭不語。
這時,一直站在齊越山身後的子書流年上前一步解圍道,“王爺,戚內侍一向在中殿供事,想來衙署的事務必定一時難以適應,可能是太過辛勞了吧。”
“是是!戚內侍著實不易啊,每日卯時便到衙署了,事事親力親為,審查圖樣也是耐心細致,臣等,皆自歎不如啊!”工曹也附和著子書流年,給寧逸說好話,可他卻不知道,寧逸正低著頭狠狠地瞪他。
“唔,修繕的工程固然重要,可身體更重要,戚內侍也要量力而為。若萬一真的體力不支累倒了,本王也不好向內親王交代啊!”齊越山開始擺起王爺譜來,說著不痛不癢的話。
寧逸咬了咬牙,回道,“奴婢定當謹記!”
齊越山滿意地點點頭,負著手,帶著子書流年離開。
工曹靠在牆上出了一口大氣,心說,到底是內親王身邊的人啊,連王爺見了她都客客氣氣,關懷備至。倘若換成自己,被問話時那麼心不在焉,早就被拖出去斬了!
寧逸也是出了一口長氣,心裏直罵,這齊攥玉,去找他的時候,就不在,不找他的時候,偏偏就突然冒出來了!那番假惺惺的噓寒問暖是要做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