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二月,天氣卻越發得冷起來,連連大雪。寧逸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雪地裏,越冷越哆嗦,越哆嗦走得越慢。心裏後悔著,天這麼不好,真該留宿在皎月館,有那樣暖融融的屋子不好好待著,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唱個歌吧!寧逸這麼想著,既然沒有音樂可聽,就自己給自己唱一個唄。
遠眺山間翠,亭間櫻若雨。
折枝且相問,君心何所棲。
西山隅有女,但以鍾鼓樂。
待見新嫁婦,花宴亦失色。
新婦轎前啼,冉冉趨步前。
夫婿從白馬,行頭抵千金。
青絲莫需挽,何用唐紅妝。
流轉千盞間,夜夜渡笙簫。
“嘖嘖嘖……曲不成調,真難聽!唱得什麼?”景星從假山上跳下,輕飄飄地落在雪地上。
寧逸被嚇了一跳,拍著胸口舒了口氣,“是你啊……嚇死我了……”
“不然,你以為是誰?”景星挑了挑眉毛,一臉賊賊的壞笑,“問你呢,唱得什麼曲兒?”
“是……”寧逸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究竟唱得什麼?糟糕!竟然想不起來了,“你,聽到了什麼?”寧逸皺著眉問道。
“就聽到了最後兩句。青絲莫須挽,何用唐紅妝。流轉千盞間,夜夜渡笙簫。這是什麼詞?”
寧逸重複了一遍,心說,聽著像樂府,可自己怎麼會唱這個?!肯定又是交叉的記憶在作怪!再繼續想起去,肯定又會犯頭疼。一想起那種疼痛,寧逸脊背上就冒汗。
“忘了,被你一嚇,都忘了!你怎麼在這裏,那麼大的雪,不在屋裏好好待著,爬在那麼高的地方,看風景?還是盼你家大貴啊?哎,宮門好像……在這邊?不對,那邊,是那邊……”寧逸岔開話題,揶揄起景星來。
“哼!不識好人心,我可是專程在這裏等你哦!”
“等我幹嘛?又想找我喝酒嗎?”
“給你送傘!”景星把手裏的傘朝寧逸擲了過去。
寧逸接住傘,撐了起來,檔在了自己和景星的頭上,笑道,“你也是的,怎麼有傘也不用呢?也不怕雪子都掉進脖子裏?”
“原來,你也明白這個道理啊?”景星在胸前交抱起雙手,“好好的皎月館放著,你不住,偏要這樣風裏來雪裏去的,也不怕凍出個三長兩短來?”
“我呸!你才三長兩短呢!”
“就你那小短腿,我可比你長多了!”景星昂起了下巴,整整比寧逸高出了大半個頭。
“行行,你比長勁鹿都長,小七自歎不如……走吧,你那幹闌居,我可不認得路,還是你先送我回去吧!”
“哎哎哎,沒說讓你回去,攥玉他們還在等你呢!”景星拉住了寧逸。
“齊攥玉?大半夜的又鬧哪樣?他整天閑著沒事蛋疼得緊,小爺可是辛辛苦苦地伺候他兒子一整天了啊!不行!我要回去睡覺了。”
“你都不問問為什麼找你去,就說不去啊?”
“唔,反正我不去……”寧逸搖頭,“你不懂,我現在要盡量減少在他麵前出現的幾率,盡量讓他忘記還有我這麼個人存在,免得他看我不順眼,又想把我送到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沒想到,你已經怕攥玉怕成這樣了啊?!”景星掩嘴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