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等到了夜晚,以往他都早早入睡,避開這些上山的人,所以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晚上的鏡台山這麼熱鬧。
每走幾步,他就能聽到有人在說奇怪的話,然後要麼笑要麼哭,看樣子,找娘子真的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那麼他要不要找個娘子呢?正考慮著,他就發現在他偷看,不是,是他在參觀,呃,總之就是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女的在一起看,淚流滿麵,低低念叨:“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李郎,你既受不了這苦楚,當日何必娶我入門,如今又在此和另一女子訴苦?”
於釜順眼望去,前方剛剛那對男女已經離去,現在是另一個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怎麼,那個男人不找她做娘子嗎?原來不被找的也很值得傷心。
於釜又看了看,決定虛心請教,對象就是身旁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她似乎很了解這種事情。
他指了指正在啃來啃去的男女,“他是在找娘子麼?”
女子瞪了這個沒眼色的男人一眼,決定換個地方哭去,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疼的她差點大叫,想到自己的丈夫還在那偷情,強行忍住了,這個麵子她還是要的,隻能使勁掙紮,卻掙不開分毫,不得已放棄地低聲說道:“我不走了,快放手!”
於釜也不以為意,見她不走了,也沒抓著她的興致,繼續問道:“他是在找娘子麼?”
“不是!”女子咬牙,臉色鐵青。
於釜不信,“他怎麼可能不是在找娘子,我看了一天,找娘子都是這麼找的。”
“你這人,我倆素未相識,你就這麼想羞辱我嗎?!這男人是我的相公,我才是他的娘子,他還需要找什麼娘子!”
於釜恍然大悟,“他是在找第二個娘子!”
“你胡說!”女子聲音一下就大起來,又慌忙低下去,見那對狗男女並沒有發現他們,又覺得悲涼,說道,“一人隻能有一個娘子,可是一個男人卻能有無數的女人,你說的對,他是在找娘子,不過不是第二個,我回去就休了他。”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女子低低反複吟哦著離開了,於釜正想攔著,又奇怪的打了個冷戰,再注意,女子已經走遠了,他不知道,不久後,那對偷情的男女就身敗名裂,女的浸豬籠,男的閹□□,一生淒涼。
於釜沒了繼續看的興致,兜兜轉轉間,連他都能念兩句那種奇怪的句子,隻是才試著說兩句,就渾身不對勁,隻恨不得拔起棵樹橫掃一番,他也這麼做了,才動手,就發現白天裏見過的那兩個男人,隻是這次,兩個男人中還有一個女人,不久後那個高大的男人和女人離開了,那個青衣男子就露出了和剛剛那個哭泣的女人相似的表情,沒哭,卻比哭還令人心酸,於釜停下拔樹的手,就那麼站在樹旁,他有些好奇,這個男人會怎麼做,他也想找那個女的做娘子麼?
他一路尾隨男子來到寺廟正殿,雖然寺裏他來過很多次,這裏他卻從沒進去過,因為裏麵的氣氛太奇怪,他不喜歡,這次,他也是站在門口,就看見那男子跪在佛像前,一句話也不說,就在於釜以為他是不是睡著的時候,男子開口了,卻不是他以為的吟詩。
“佛說,五百年的回眸一笑,換得一世擦身而過,五百年的擦身而過,才能換得一世的相知,大哥,你我無緣,相知卻不能相守,是不是我前世等的還不夠?”複又搖搖頭,聲音帶笑道:“牛郎織女何來千年癡守,我等不了來世,大哥,今生你不趕我走,我就守候你百年又如何?”
於釜就那麼站在門口聽著那帶笑的嗓音低低地麵向佛祖表達著他對他大哥的感情,他說想做他大哥的娘子麼?男人也可以做男人的娘子?這個答案讓於釜感到滿意,既然一定要找一個娘子,那麼稍稍強壯點的男人比柔弱無用的女人更讓他中意。
於釜有些可惜地看了看男人的背影,這個不說奇怪話的男人是他今天見到最滿意的娘子人選,可惜有主了,別人的東西,他不稀罕,還是趁著天沒亮,趕緊找找還有沒有滿意的,走了幾步,於釜鬼使神差地回頭,意外地發覺那個身影孤單地跪在佛祖前,不像是訴情,反而像是在請罪。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男子相戀本來就是不容於世的,而這個心裏有著別人的娘子,更是他以後非翻山越嶺絕追不上的,所以每每想起,這個他錯失了“乘虛而入”機會的初會,成立他永遠的秘密。
噓,別讓娘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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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客僧:“住持,為什麼要讓他們進來求姻緣呢?”
住持:“佛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
迎客僧:“……”佛說過這句話嗎?
但重點還是明白了——
毀我一樁親,拆你十座廟。
住持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