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夜陌走下城樓時,背後戎狄士兵的屍體堆成一座小山。可無論他如何發泄,城,終究還是破了,五千精兵的屍體在沙場上七零八落。驚雲城血流成河,一灘灘血泊倒映著即將泛光的天色,沒有一聲尖叫,沒有一絲哀嚎,一切在驚慌中開始,終究還是歸於平靜。
隻是那片寧靜,讓夜陌也不禁打了個寒戰。
那晚,他大搖大擺地走下城樓,沒有一個戎狄士兵敢上前阻止。這個人殺起來比他們更狠,刀刀斃命,絕對沒有第二刀,就像個瘋子一樣,上千人沒有一個鬥膽衝過去找死的,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離開。
夜陌在荊棘密林中走了好幾個時辰,卻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他的腦子裏還是有些混亂,而且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他全軍覆沒了。
一片密密匝匝的竹林映入眼簾,四周也死一般的安靜。突然,一股莫名勁風像閃電般飛竄而來,連半根枝椏都沒有驚動,卻還是觸動了夜陌的警覺神經。
夜陌揮起龍泉劍,哐當一聲,火花在刀刃上綻放,他擋住了一把直接劈向他眉心的刀。
“是你?”夜陌眉頭緊蹙,“你怎麼會在這裏?”
偷襲失敗後,那人唰一下彈開,躍上竹枝陰陰冷笑。
“攝政王,好久不見啊”。
“烙鐵!”夜陌心裏突然湧起絲絲拔涼,他永遠不會忘記那雙毒蛇一樣陰險狡詐的眼睛。幾年前,他就是被此人所傷,還迫不得已在荒野破廟中躲了一夜,差點命喪黃泉。
“勞煩王爺還記得我啊……”,烙鐵陰森森地一笑,見夜陌渾身的血色,眼中不禁暗暗掀起一絲殺戮的欲望。他知道夜陌殺了一夜,也累了一夜。
“是他派你來的?”
烙鐵笑而不語,隻管牢牢盯著獵物。
此刻,夜陌緊攥劍柄,手背青筋暴起,所有的疑惑都在頃刻間有了答案。為何城門會自己打開,為何戎狄不信朝廷派了五千精兵來支援,唯一的原因是——楚敬天!
“攝政王,今天,這裏就是你的喪生之處!”
“哼!”夜陌冷笑,寒眸中席卷的依舊是狂妄,龍泉劍在他手中突然閃過嗜血的冷冽,劍刃倒映著敵人狡詐的麵孔,滲出濃濃的殺氣。
“四年前你殺不了我,你覺得如今你還能殺我嗎?”
“好,那就試試吧!”
說罷,烙鐵輕輕一彈,瘦長的軀幹化為離弦之箭,手中的喋血尖刀也在刹那間化為懸崖上墜落的冰錐朝夜陌刺去。夜陌側身一擋,龍泉劍替受了一這下,但名劍畢竟是名劍,始終分毫無損。夜陌把刀鋒一偏,烙鐵的劍從他鼻尖前劃過,他的刃卻順勢朝迎著敵人的臉劈去。
從前的夜陌畢竟年少輕狂,四年之後,他招招式式中多了幾分成熟穩重。借力打力,以靜製動的訣竅被他應用得爐火純青,烙鐵的招式雖狠辣,夜陌卻多次避過,還弄得對手好幾次自食其果,被自己的攻勢反噬。
幾輪下來,倆人不分伯仲,夜陌無法對敵人一招斃命,打鬥了這麼久,烙鐵也撈不著什麼好處,反而還受了點輕傷。
烙鐵沒想到,短短幾年,夜陌的武功竟然進步得如此快,他還小看這個人了,而關鍵是,夜陌有龍泉劍。
劍都有靈性,人劍合一之際,劍氣會融入主人的招式中,人即是劍,劍即是人,威力大增。更何況,龍泉劍乃萬劍之首,要夜陌是沒有它,烙鐵還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