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回家把門擰得咯吱咯吱響,鎖舍咬住鑰匙,丈夫使勁拔出來,猛地踢了兩腳門,嚇得正在廚房洗菜的妻子手都來不及擦幹就慌手慌腳的在內裏打開了門。
“媽的,這破門遲早得拆了才好!你怎麼現在才開門,沒聽到敲門聲啊!”丈夫把公文包放在鞋架上,兩腿一使勁就蹬掉了兩隻略顯疲憊的皮鞋。
“我……我正在廚房洗菜呢,水龍頭開的大了點,聽不見。”妻子彎下腰撿起皮鞋拿擦鞋布擦幹淨,穩穩當當的擺放在鞋架的最上層。
丈夫扯了扯領結,穿了雙拖鞋在餐廳拉了把椅子就坐了下來。妻子用係在腰上的圍裙擦了擦手,昏黃的燈光照在油膩的圍裙上顯得妻子整個人都閃閃發亮。
“你看看,你看看,你今早給我穿的是什麼衣服?”丈夫解開襯衫上的第二顆扣子,扯著衣領瞪著妻子。
妻子沒有回應丈夫,轉過身去客廳倒了杯茶放在他麵前。
丈夫看著新買的早春茶葉漂浮在杯中,就覺得心煩意亂。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件襯衫,我被那個隻會剽竊我創意去討好上司的組長臭罵了一頓!”丈夫將剛端起的茶杯狠狠地往桌上一放,已經泡軟的茶葉蕩了出來,緊貼在青灰色的餐桌上,妻子趕忙抽出幾張紙擦幹淨。
“唉,別生氣了,他不總是挑你的毛病麼,忍忍就好了……”
“忍什麼忍,我都已經忍了兩年多了,忍夠了!今天還不是因為你,你看你做的什麼事?”丈夫指著襯衫上的第二顆扣子質問妻子。
“上次忘記跟你說了,我洗衣服不小心弄掉了顆扣子,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就從你以前的舊襯衫上取下來縫上去了,樣子差不多都是灰色的。”妻子把披肩的頭發用一根黑色的發圈束起來,然後走進廚房把已經跳閘的米飯端上桌。
“這麼貴的襯衫,你就不能好好洗麼,你看這扣子哪裏和其它的一樣了,我扣子上從來沒有紋路,你縫上去的我倒是不記得有這麼顆扣子,歪歪斜斜的,像個什麼樣子!不是成心讓人看我笑話麼!”丈夫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皺著眉頭直視著妻子,他眉心處那顆黑痣也學會了趁勢耀武揚威。
“不就是一顆扣子麼,你那麼大火氣幹嘛?”
“說的輕巧,因為這扣子,他又扣了我一百塊,著裝不整罰款。”
“一百塊就一百塊,大不了我給你。”
“給我?你拿著我的工資,你說你賠給我?笑話。”丈夫解開襯衫上的第三顆扣子,生氣地扭過頭去。
妻子沒再爭辯什麼,默默地走進廚房關上門。不久,從廚房裏傳出妻子炒菜的聲音。鍋鏟和鍋真是世界上一種奇妙的搭配,它們不斷地爭吵打架,平息,磨合,互相搭配又互不幹擾,倒是鍋用久了難免磨蹭掉點裏子,可炒起菜來半點不傷麵子。
廚房裏油煙四起,妻子不知道多少次跟丈夫埋怨說要請人換了這該死的油煙機,丈夫總是愛答不理讓她忍著。對呀忍著,他每天回來跟她說的總是不能忍受上司的種種,又何必天天讓她忍受這忍受那的。
妻子正氣憤不已的時候,油煙熏得她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她大聲咳嗽著。丈夫在外麵叫嚷著:“你怎麼又感冒了,天天待在家裏養尊處優還能感冒了,你也真是個活祖宗!”
妻子沒吱聲,一到想打噴嚏或者咳嗽的時候就大口的吸氣,忍住,把一口氣咽下去。這樣反複中,倒是沒了聲響,不過眼淚卻給憋了出來。
“我真的受不了了,他天天回家發脾氣。”妻子摸摸索索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朋友發了條信息。信息剛發出去就收到了回信。
“乖,再忍忍啊,等我這邊處理好我就跟她攤牌,咱倆好好過日子。”
“可是我真的忍不了了!你還記得前兩天你派他出差,他突然回來差點撞見了我們那次麼,你慌手慌腳錯穿了他的襯衫,我把襯衫從你身上扒下來時,弄丟了第二顆扣子,就從你身上那件襯衫上取了一顆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