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江市的夜晚剛剛拉開序幕，似乎把陰沉的烏雲遮掩住了些，可是淅瀝瀝的小雨點還是催促著行人加快腳步。
“哥，對不起。”張東滿臉的沉重，比起天空的濃雲來說，怕是還要厚重幾分，這對於一向樂觀的張東來說，實屬少見。
“少來。”周昊說了一句，風吹過，全身一陣哆嗦，沒想到都夏天了，陰雨天的風還是這般冷，從兜裏伸出手，“點支煙，比你說上百句廢話都頂用。”
張東趕緊從兜裏拿出一包皺巴巴的煙盒來，抽出兩根，遞給周昊一根，自己點了一根。
一口煙下去，在吐出來，感覺身心得到了久違的釋放，周昊猛吸了幾口，“還是這煙得勁，幾口就跟神仙似的。”
“哥，等我發達了，天天和諧，印象供著你，抽一支扔一包。”張東心情也好了些。
和諧，印象，這在濱江都是高檔煙，一盒煙就要好幾十，張東跟著周昊學會抽煙那時起，最大的夢想就是滿屋子都擺放著這種高檔煙。
“又廢話。”周昊看了一眼天色，是真要下大雨了，“快點走吧，再不回去，咱倆可真要成落湯雞了，到時候飯錢還沒找落，又生一場大病，咱們可真就成神仙了。”
“哥，對不起。”張東拉住周昊，一臉嚴肅，“要不是我，你……”
張東再也說不起下去了，他和周昊是一個村的，上學的時候因為他得罪了城裏一個有錢有勢家的人，周昊站出來幫他說話，還得周昊也沒法上學，到了城裏打工，兩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工作，又是他把包工頭給得罪了，連累周昊也丟了工作。
“你今天怎麼廢話這麼多？晚飯吃多了？早知道我就把你那份也吃了。”周昊笑了笑。
“哥，有些話我今天必須說。”張東執拗，“上學那會，要不是因為我，依你的成績，絕對可以上一個好大學，以後絕對能出人頭地，今天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丟了這份工作，我張東不配和你做兄弟……”
“怎麼？看見我落難了，就想和我劃清界限了？張東，認識你這麼多年，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點狠勁？夠可以的呀！”周昊淡笑。
“哥，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張東結巴。“我是說……”
“不是這個意思就閉嘴，咱們是兄弟，別說那些沒用的。”周昊打斷了張東，“你也知道我家裏的情況，書是不能在念了，家裏需要一個掙錢的人。”
周昊家本來就不富裕，前幾年前父親腳得了風濕病，這是一種號稱不死癌症的頑疾，家裏想了很多辦法，也無濟於事，病情非但沒有好轉還加重了，現在父親走路都很困難，他和他妹妹要是都上學，這麼重的擔子他怎麼能忍心讓母親一個人扛？
“哥，我啥也不說了，我張東就一句話，你永遠是我大哥。”張東眼眶濕潤。
“尿性。”周昊沒好氣道，“反正現在工作也丟了，今晚就放縱一回，你不是一個勁的說對不起我麼，今天你就來點更實際的？”
“沒說的，哥，我現在身上也還有一千多塊，雖說高檔的咱還沒那本事，一般的場所咱還去的成，你說地，我開錢，給你找倆。”張東豪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