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貧賤書生(1 / 2)

距常州金石縣外十餘裏,有一處農莊叫劉家莊,劉家莊大多是依靠種菜販賣的農戶人家,也有部分是靠養蠶抽絲過活,一向倒也安居樂業。其中有一戶人家卻不跟劉家莊一樣姓劉,卻是姓白,他們是十幾年前方才搬遷過來,當時來的時候是一對夫婦還有一個孩童,據說他們之前是書香門第,後來遭了橫禍,就躲到了這裏,隻因不事生產,不通生活,這戶人家一直以來都清貧如洗,後來夫婦二人相繼去世,獨獨留下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郎。

少年郎名喚白離,自幼知書達理,聰慧過人,隻是身虛體弱,病患不斷,每每需要靠著莊裏人的救濟才能過活,他身體虛弱,做不了農活,再加之詩書讀多了,難免有別樣的想法,所以自己也沒有考慮過去做一個平平常常的普通百姓,是以日子也過得甚是拮據,等到他年齡稍長些,就靠著到縣裏去販賣書畫,或幫人抄書寫信獲得一些酬勞,這才逐漸安定日子。前些日白離到金石縣城內售賣字畫,歸來時半路下起了大雨,這時候是春夏交接,最是濕寒不過,白離沒帶雨具又加之身體本來就羸弱,回來後很快就受了風寒臥病不起,這幾日身子發虛,不得不停下去城裏出售字畫的工作,隻能耐心窩在家裏慢慢調養。

劉家莊的一處茅屋內,白離臉色蒼白,嘴唇幹澀,還時不時咳嗽幾下,臉色又變得潮紅,他此時躺在由稻草編織的墊席上,一床單薄的棉被蓋在身上,不時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黴味,他瞪著雙眼,直直的看著茅草和爛泥糊成的屋頂,上麵的蛛網被縫隙中吹入的寒風吹破,一隻蜘蛛在反反複複修補著,他抿著幹燥的嘴唇,肚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餓感讓他一陣暈厥,旁邊缺了個角的瓷碗空空如也,甚至都已經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塵土,他躺在那裏,本想到外麵水缸舀些水解饑解渴,隻不過有心無力,他實在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就在他覺得自己就要餓死的時候,從外麵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腳步聲,接著房屋的木門被輕輕打開,開門進來的是一位布滿皺紋的白發老婦,她手中提著一個竹籃子,顫顫巍巍走了進來,看到白離這副模樣,口中念道:“造孽啊造孽,好端端一個孩子怎麼就,造孽,孩子,快起來,婆婆給你送了些東西吃。”說著就打開籃子,從裏邊拿出一小碗冒著熱氣的小米粥,端著送了過來。

白離抬起枯瘦的雙手,顫抖著輕輕地接過,然後一粒一粒將米飯挑起咬碎吞了下去,等他吃完小半碗米粥,白離也恢複了些許力氣,他抬頭看了看這位慈祥的老人,心中不由有些感慨。這位婆婆住處離他家不遠,是個孀居多年的老人,莊裏人都稱她劉婆婆,年輕時她丈夫和兒子都出征戰死了,到如今還是靠著有些力氣,到山中拾些柴苗到縣城裏邊販賣過活,白離與她相熟,平日閑暇時常常陪她嘮嗑解悶,不過想來倒反是白離時時受她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