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燥的空氣席卷著黃沙,從北方草原呼嘯而來,像個王者一樣想要帶走這土地上的一切。

年輕的戰士用粗糙的皮膚抵禦著烈日的考驗與狂沙的侵襲,像座石像一樣巍然不動眯著眼注視著前方。

這是每年4月幹旱的季節,曾經激烈的戰事,在這兩個月時間將會在這片土地上得到停息,因為沒人願意和老天戰鬥。戈壁草原的天氣隨時會變得翻臉不認人,席卷走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命。

風呼嘯的撩開了軍營中藍色軍帳的門簾,裏麵正中巍然坐的將軍威武不凡,是被視為陳留國戰神一樣的存在,他兩旁站立著陳留國最為精英的軍事人才。他們都表情凝重的看著地上一具蒙著白布的屍體,所有人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麼的不合時宜,於是隻剩下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將軍手緊緊的攥著拳頭,眼眶有些泛紅,眼神死死的盯著門簾被風撩開的一角,那是屬於草原廣袤無垠的天空,那漆黑的天空顯得是那麼的深不見底,卻又仿佛是近在咫尺的一堵厚厚的圍牆,這些將士就像是嗜血的野獸被死死困在其中。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蔓延上心頭。

“孫汾。”將軍肅殺的聲音打破了這死寂的沉默,“將陳天祿先斂棺封斂。我要親自送他回皇都!”將軍聲音表麵冷靜從容,但句子之間長時間的間隔,卻暴露出了他極力隱忍的悲傷。

陳天祿是這位中年神將的第四個兒子,也是他第二個為國獻身的兒子,陳郡武乃陳留第一神將,膝下四子個個神勇無敵,乃天縱之才。陳天祿從十四歲開始就穿上戎裝和父親一起破陣殺敵,十八歲就已經獨當一麵,殺敵過萬,這是陳家最有軍事天賦的孩子,寄托著陳家統一大業的希望。但是戰爭之神從不憐惜年輕或老邁,他要的隻是血腥與殘暴,就在今年休戰前的最後一戰,血色染滿了整片天空,黃沙呼嘯,這位少年橫槍立馬,多次帶兵深入敵陣,衝鋒殺敵,用他的英勇無畏打散了天昊騎兵的威脅,為陳留步兵的推進贏得了寶貴的時機。然而年輕的少將深陷險境,最終成為了天昊的俘虜,為了不成為敵人和父親談判的籌碼,為了保住我軍戰士浴血守衛的城池,少年在兩軍陣前激昂壯闊的高歌了作為一名戰士的尊嚴與使命,最後殺身成仁用鮮血換來了敵軍的尊重,激勵了我方戰士的士氣。陳留將士一鼓作氣,將天昊大軍趕回了暮河以北,重新收回了陳留丟失了十年的納河故地。

夜風寒冷的刺骨,今晚的月亮顯得格外的清冷,月光懶懶灑灑的灑了一片,照亮了一列月光下趕路的軍隊。長達三裏的軍隊,在安靜的夜晚下行軍,隻有馬蹄噠噠和車軲轆碾過草地的沙沙聲,這隻有最訓練有素的軍隊才能做到。這隻隊伍為首的將軍,身著白衣,他的身後一麵白色鑲紅邊的大旗蓋在一口木棺之上,大旗上金色的“陳”字豪邁霸氣,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這是陳留國君親筆所提,隻有陳留國最勇猛的戰士才配得上它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