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哥哥?”她小聲喚道。銀冀陰沉的臉緩緩欺近她,氣息也增添了寒意,聲音尖銳:“原來你是這麼了解他!瓦兒,我不喜歡你在我麵前提別的男人,尤其是他!”

聞言,瓦兒臉色迅速變白,烏黑的眼珠子看起來又黑又深,瞬間充滿了深深的驚恐與哀怨。他根本就是介意的!並非表麵那般淡定無謂,而是一直介意她跟銀翟之間發生的所有……銀冀被她的反應震住了,恍然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他立刻放鬆手指,那雪白的下巴上已清晰得多了兩個指印。

該死!他抬眸時有明銳而沉亮的藍光透出,似在深暗中一耀,照亮眉間不動的清冷堅決。

“對不起,瓦兒。”

“不,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瓦兒撲進他懷中,混亂地哭喊著。頭痛,眼痛,心更痛!淚水像斷了線的美麗珍珠滾落他的衣襟,直到她的身子被人緊緊箍住像要嵌進自己身體似的,直到她的雙唇被人以無法控製的力道狠狠堵住,她才哽咽著不能呼吸得斷了聲。

“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想……”銀冀揪著眉心,說她又好似在說自己,然後緊擁著她閉上了眸光湛藍的眼睛。

接下來的幾天,單純而美好,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無憂的歲月。瓦兒每天都會開心地笑,銀冀一方便就會詔她去頤和宮,她喜歡陪他批閱奏折,喜歡聽他以低沉有力近乎霸道的口吻對自己說“不許”,也喜歡半真半假地跟他說今天書中看到的某段經典。這時候,銀冀也會不由自主地笑,因為她竟然可以將《史記》《 春秋 》等書中的很多典故說得眉飛色舞,甚至擅自更改和扭曲經典中的人物形象,偏偏聽起來還合情合理,寓意頗深,好象她說的事情是親眼所見,她說的才是真正的史實。

銀冀會忍不住在心底由衷地感歎,他的瓦兒可是編撰的天才,將來若封她為銀暝的史官,可以任其發揮,真不知道她會編出怎樣的國史?瓦兒看起來真的很快樂。月容和安然仍然常到沁梅苑,瓦兒已無暇去猜測她們的目的,來這麼多次都相安無事,她的確該相信她們,因為有共同的愛人,她們該是最好的姐妹。

銀翟自元宵節後出了宮,不見蹤影,她著實鬆了口氣。雖然,冀哥哥也變得越發奇怪,一張俊顏時常刹那間風雲變色,然後冷著聲讓她先回沁梅苑,但她一直保持笑意盈盈,不再執著地追問原由。她會在高高宮牆外放飛五彩的風箏,風箏拖著長長的尾巴在高空飄蕩,寄托著她如火的想念。

不過,她隱藏極好,她也不確定他是否知道,自己正在暗中查探有關他轉變的“秘密”。聽說他在早朝議事時,對臣子的態度越來越冷硬;聽說宮裏還特意從刖夙請來了一位老太醫……天,她老早就有種感覺,冀哥哥的轉變都跟他的身體有關,可是他的貼身禦醫喬雀卻再三跟她保證,冀哥哥隻是長期勞累才致使肝火旺,心火重。

“冀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隻是累了而已。”

“冀哥哥又有什麼事惹你生氣了嗎?”

“別亂想,不關你的事,是跟三詔的關係問題……”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要上演。冀哥哥,冀哥哥……還有半個月,半個月後就是冀哥哥的生日了,她就會知道一切了,幸福就會真正開始了!瓦兒渴盼地祈禱,但願世間的快樂能永遠這樣維持,那該多好。

可是,世間究竟有什麼事可以成為“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