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楓雲輕撫她的長發:“雖君王心思難測,但這麼多年大王對你的感情,無人不知,沒有你在,大王就算舉行婚典也是情非得已。婚典因你誤了吉時,群臣不敢多言,浦相、夏將軍對此事頗有微辭,就連太妃……不過,瓦兒,雲姨總是站你和大王這邊,隻祝福你與大王。”

“謝謝雲姨……”瓦兒將小臉埋入她懷中,已知道太妃奶奶定是也為此事生自己的氣,太妃雖疼愛自己,但如此大事因自己耽擱,她生氣無可厚非。冀哥哥沒有娶她們,冀哥哥仍然是以前的冀哥哥,值得她全心信賴的冀哥哥。原來所有的恐懼、痛苦、無助都是惡人翟謊言欺騙自己的,他隻想看到自己痛苦吧!

藍楓雲拍她肩頭:“瓦兒……雖婚典未成,但太妃依舊照規矩冊封了容妃和安妃,現在她們都是後宮的娘娘,而你與大王名分未定,所以……”瓦兒捉緊她的衣袖,喉嚨幹澀:“瓦兒明白。”她突然坐直身子,烏黑的眼珠子直直向前,“雲姨,大王……他真的沒事嗎?”

藍楓雲抿了一下唇:“大王……沒事。他是聰明人,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小姐你介意這場婚典嗎?”瓦兒小臉立刻蒙上陰影,她那麼愛他,與他兩心相映一生相許,他卻在自己失蹤生死未卜時娶別的女人,她怎可能不介意?縱然再多相信,信任的堡壘再堅固,也怕會被殘風冷月一點點侵襲摧毀。這場婚典像鋼刀插進心口,玉階前他冷漠疏離的話語如針刺紮進心口,那種活生生的痛,又豈是一句“相信,一句“理解”所能驅散?

“我明白小姐的感受,知道大王要舉行婚典,我多次為小姐憤恨不平,幾番想闖進禦書房請大王給個說法。然……我天天在太妃身旁,我知太妃心思,我知那幾個大臣的心思,而大王的心思……在婚典之上我也總算明白了。”

瓦兒眼中閃過一抹黑亮。

“大王有苦衷,他這樣做內心定也苦楚不少,否則也不會……”

“也不會什麼?”

藍楓雲抬頭,轉開話題:“大王竟然在婚典上提拔了幾位新官員,而邊關也傳來捷訊,原本編入夏將軍軍營的士兵又重新編排了。”

瓦兒不解。

“小姐知道麼?那些新編士兵原本就是我們紅家的部下,如今大王利用戰捷重編,編為禦林軍,封你爹旗下副將衛廣寒為禦林大將軍。我看這次大王是利用婚禮重整朝政……”瓦兒心頭一鬆,麵上露出一絲喜色,如此說來,冀哥哥真不是辜負了自己。她真想立刻見到他,好想他!

“雲姨,我想見他。”

藍楓雲怔了一下,盯住她黑幽無神的大眼,咬牙將話題再轉:“你的眼睛是外麵那人弄瞎的麼?我這就去替你討個公道!”瓦兒一手扯住她,搖頭:“那人是硬骨頭,沒人可以逼他治好我。雲姨,我還想知道,他……銀翟究竟是怎麼回事?”

銀翟、銀冀,這對孿生兄弟,同生在帝王之家,因出生先後有序引發了命運分歧。藍楓雲將自知的往事,細細說給瓦兒聽,瓦兒聽完,淡眉緊鎖,心裏對銀翟的恨意竟無形中消散了幾分。突然湧進的同情與哀傷滲進黑暗的眼中,她輕歎出聲:“如此荒唐而殘酷的命運……莫怪於他那般冷酷無情……”

窗外,走廊上一白色人影,聽到此幽幽歎息,脊柱驟然挺直。淡金色的陽光自萬裏無雲的長空投下,落滿他衣襟,修袍利落身長玉立,毫無遮掩的俊容帶著三分峻冷風色,深深黑瞳複雜與仇恨交織。

“冀哥哥……不,雲姨,冀哥哥……竟然如此病重……”屋內靜默一會,突然爆發出瓦兒嘶心喊叫,“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

瓦兒一手推開藍楓雲,急急起身離塌,黑暗混亂中奔向門口。藍楓雲未料她聽得大王昏迷會反應如此激動,正後悔自己沒堅決瞞住,隻見那虛弱身軀已跌倒在地。光亮的青石地麵,映出一抹高大的黑影,銀翟站在那裏注視著地上激動的女子。他冷冷擋在前麵,居高臨下俯視兩個互相摻扶的女人,目光深沉落在瓦兒不見血色的臉上,看她身軀羸弱地隨時就要倒下,眉頭一擰:“不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