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銀暝王宮。
長夜孤燈,相思幾許?離人愁別,滿腔情憂。銀冀白衣落寞,眉宇深沉,幽黑的雙目比往日缺失一份光澤。瓦兒舀無音信,那擄人的男子明明帶她進入銀暝境內,為何遍搜方圓百裏,仍無蹤影?難道自己推斷錯誤,他們暗度陳倉轉移路線,根本沒在銀暝?
有憂有愁更有說不出的害怕,連青龍、白虎這些禦用侍衛都查不出來,瓦兒到底現在怎麼樣了?轉而一想,莫非是朝中有人故意插手阻攔,想讓瓦兒無法順利回宮?這個可能性……坐於案前,白影仲怔沉思。突聞門外侍衛傳報,銀冀修眉一動,沉聲命道:“宣。”
門扉輕啟,浦月容與安然先後走進,跟在最後的是眉頭微皺的夏定宇。零兒乖巧地將門掩上,垂首等候。兩位女子對銀冀福禮過後,悄然對看一眼,微笑開口。浦月容道:“大王,婚期在即,我們都掛念瓦兒妹妹,不知道她何時才能回來?”言談間,一對明眸輕挑,含著閃亮晶澤關注銀冀的反應。
銀冀麵色微僵,不過瞬間便恢複自若,“瓦兒該知事情輕重,定會趕回的。”經過此劫,若她趕回,自己真能如願娶了她麼?幕後之人恐怕已將瓦兒牢牢盯住,做為對付自己最為尖銳的利刃,自己該如何保她保己,這才是最重要的。安然道:“瓦兒這次真是奇怪,她不是一直期盼著這一天快到來麼?如今婚禮都已準備妥帖,七日後就是婚典,她若是不回來,大王要怎麼辦啊?難道……”
“難道什麼?”浦月容問。
“難道北詔國扣留了瓦兒?”
銀冀心口顫了一下,搖頭否決:“應該不會。邪君與我修下兩國交好盟約,北詔國妃與公主對瓦兒也是情真意切,不會如此做的。”
浦月容注視銀冀輕抿的薄唇,聲音低柔:“那便是瓦兒自己的事了。大王從來都疼愛瓦兒,但大王娶妃如此大事,瓦兒怎可任性?大王……如果瓦兒不能及時趕回,婚禮恐怕也無法推延了。”
“大王,太妃奶奶的身子越來越弱,最近天天念著瓦兒。大王可有接到消息,瓦兒到底哪日回宮啊?”安然皺著眉頭,對珍太妃的病情特別關心。沒等銀冀開口,浦月容微微上前一步,望向安然,“是啊,瓦兒樂不思蜀,卻不知道太妃奶奶因為掛念她,病情越來越嚴重……”
“行了。”銀冀轉身麵對她們如花嬌顏,語氣依舊淡然卻有不可質疑的嚴肅,“太妃奶奶不會有事,瓦兒也會平安歸來。現在本王還有事跟定宇商量,你們倆先回去。”
浦月容勇敢抬頭直視他英俊的麵容,企圖從他的眼中看出蛛絲馬跡,在那對黑眸中閃過一道幽藍光芒時,她突然怔了一下。她不相信,大王這次會如此不在乎瓦兒的蹤跡。難道大王真不知道?不可能!大王越是裝作平靜,心中應該越是一團亂麻。看來,紅瓦兒是真的出現了狀況,連大王這麼多日都無法解決。
安然與月容不同,她見銀冀逐客,隻是安靜地欠了欠身,朝立在旁邊一言沒發的哥哥看了一眼,兄妹二人對上個眼神後,才緩緩揚起嘴角。
浦月容與安然離去,銀冀麵對夏定宇穩若泰山般的麵容,歎息著將一隻大手拍上對方肩頭。
“定宇,本王不在這段時日,宮中一切可正常?”
夏定宇微微頜首:“稟大王,近段朝中並無大事,浦臣相打理妥帖,一切甚好。”
銀冀麵容冷峻,負在背後的手指握成半拳,定定注視夏定宇,道:“你爹鎮守邊關,浦臣相代理朝政,他們是本王敬重的長輩,也都是本王最得力的臣子。定宇,浦臣相最近出入宮中時間可多?”夏定宇聽他如此一點,隱約感覺到了什麼,沉聲答:“浦臣相去沁梅苑探望過幾次太妃娘娘,大約是商量婚典之事,後又因冰凍災區之事召集群臣到過議事殿幾次。”
銀冀沉吟,回首微笑:“這次你父親無法趕回參加婚典,你是安然的兄長,長兄為父,安然的事你最近多關心了。”夏定宇抬眼看過銀冀平靜麵容,第一次覺得猜不透主子的心思。這樣的大王有些奇怪,以他對瓦兒多年來的深情專一,所有人都以為大王眼中隻有她。如今看來除了瓦兒,他真是願意同時冊娶其他兩位女子的。這樣也好,至少安然嫁入王室後,不至於遭受冷落,隻是浦月容似乎太過淩厲些,而瓦兒……
想到瓦兒明媚動人的笑臉,夏定宇當即問道:“大王,您難道真的不等瓦兒郡主回朝的消息確定後,才舉行婚典麼?”
銀冀脊背僵了一下,聲音不自覺沙啞了半分,雙眸定定落在書案的某處,道:“你以為三月十五這吉日是本王定的?當初你父親、浦臣相一同與太妃商定,他們等了那麼久,你覺得會輕易更改麼?何況,太妃這幾日精神越來越差,本王擔心……總之,婚典或許可以衝喜,讓老人家身體快點好起來。至於瓦兒,隻要她回來,本王隨時都可以冊封她的。”
夏定宇眼神閃過不易覺察的黯淡,垂首道:“大王所言甚是。臣相信瓦兒郡主定會趕回的,太妃娘娘的病也很快會康複。”銀冀逐漸露出一絲疲憊,“希望如此。日後宮中又多了兩名女主子,定宇,保衛宮廷之職好好擔待吧!”
“臣遵旨!”
輕風卷起案上書冊,淡黃書頁翻動飛舞,頁上幾個字,隱約可辨是“三月十五……”,
三月十五,普天同慶,那一天,他們將要麵對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