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高台上,坐著二三十位金雁王朝的官員,官職從三品到一品,各個正襟危坐,卻又麵露緊張,額頭的汗珠,一滴滴滾落。

初秋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新鮮濃烈的血腥味,一道尖利至極的慘叫聲,劃破天際,戛然而止。

有人官袍下的雙腿,開始顫顫發抖,有人不斷地咽口水,麵色慘白,更有人目光遊離,如坐針氈,不敢再往下看。

唯獨有一個人,看得興致正高。

坐在最中央的少年親王龍厲,不過十三歲而已,這一代皇帝的子嗣稀少,隻有三個皇子,而三皇子生來多病,卻一身榮寵。皇子成年後才封王賜府,而他十二歲就被封親王,是百年內僅有的特例。

可惜,這位殿下性情涼薄,更有人說,他早已被病痛折磨的早已泯滅人性。

他撐著下顎,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興味盎然,從高台上往下望,下麵竟是一個圓形的鬥獸場。

一頭黑豹狂躁不安地來回踱步,黑色皮毛上滿是鮮血,鬥獸場的角落躺著三個官奴,有男有女,全都衣衫襤褸,血肉模糊,不是被咬斷四肢,就是被咬斷脖子,滿地鮮血,死狀恐怖。

鬥獸在金雁王朝並不罕見,但罕見的並非兩獸相爭,可惜就算是強壯的男人,手無寸鐵,也不會是黑豹的對手。

“就這樣?”龍厲抬了抬眉,眼底的愉悅沉下,問的有些意興闌珊。

身旁的官員顯然知道怎麼投其所好,諂媚地笑道。“九千歲,還有一位官奴,好戲要留在後頭呢。”

見他勾了勾手指,官員隨即擊掌,鬥獸場的鐵門緩緩打開,一個罩著黑布的鐵籠被推了出來。

黑布嗖一聲被扯下,眾官員強忍著心中的懼怕,擠出笑容伸長了腦袋觀望,剛才那麼強壯的男人都沒撐過一炷香的功夫,這壓軸的又能是什麼人?真有三頭六臂?

當秋日陽光照亮了鐵籠中的身影時,眾人不禁臉色大變,一片嘩然,猶如吞了一隻蒼蠅。

清晨就被抓到這籠車裏,四周被密不透風的厚實黑布罩著,如今再遇光明,灼熱的光線萬分刺眼,陸青晚眯著眼,雙目一片刺痛。

一身盔甲的護衛打開鐵籠的鎖鏈,蠻橫地把昏昏沉沉的她一把甩到地上,一步也不敢停留,猛地關了鬥獸場大門。

她抬起眼,小臉攸地發白——十步之外的距離,竟然是一頭成年的黑豹,那雙金色獸瞳森森地對上她,鼻端噴出的氣息,仿佛能拂上她的麵頰,剛剛撕咬過人肉的利齒垂涎著血水,渾身散發著嗜血氣勢。

陸青晚沒跑,就這麼定定地跟它對視。

她知道,這種大型野獸動作敏捷,跑?她跑不過黑豹,隻會加速她自取滅亡的速度。

“居然不逃?”龍厲眼眸一眯,似笑非笑。

“還是個孩子,恐怕早就嚇傻了。”定國公韓印望著身旁這個紅袍少年,笑眯眯地說。

龍厲沒答話,態度倨傲,隻是冷冷哼了聲。

黑豹狺狺嘶吼,沒有太大的耐心,眼前的女童才八歲,粗布衣裳下的身體瘦瘦小小,它猛地往前一撲,陸青晚一個翻身,僥幸逃開。

幾次閃避,已然讓她體力不支,氣喘籲籲。長發上的發帶散開,一頭黑綢般的美麗長發在光圈下畫了個漂亮的半圓,她垂眸,摸了摸自己發麻酸痛的左腿,黑發垂在小臉兩側,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