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的眼淚頓時抖落下來。他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他居然這麼嚴厲地苛責自己!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不願相信,不願接受。“不會的,他們在一起會幸福的。”她說,但是聲音弱弱的,底氣已不足。
看著這樣的她,他不忍接著說她了。這時,他撇到了窗外的“長安府”,想起了他那位母親。於是他命令停車,獨自走下車去。
梔子看著他突然走下車去,連忙拭去眼淚走下車去,見他已經踏上一座府邸的台階,梔子抬頭一看,見是長安府,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到長安府來,難道他突然想念成蛟了?想想覺得不可能。
長安府的大門緊閉著。李斯重重地擊打著大門,終於有人來開門了,一個家丁從大門後探出頭來,眯縫著一雙眼睛,生怕被冷風吹到似的,“什麼人?找誰?”
李斯沒見過這麼慵懶張狂的家丁,禁不住爆粗口道:“睜大你的……”李斯正想說“狗眼”的時候,秦王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李斯別說出他的身份,於是李斯閉嘴。
秦王政走過去,一推就將門推開了去,那家丁掛在門上晃到了一邊去。梔子也忙跟在他的後麵進了長安府。長安府,她曾來過一次,那時也是冬天。現在再度踏進這裏,一切已經物是人非。梔子環顧著四周,雪景還是那個雪景,卻感到一種十分寂寥與悲涼的氣氛。
梔子正想問是否為成蛟而來的時候,突然看到金盞提著一個火爐從雪地裏走過,梔子瞬間明白了什麼。
那金盞也看到了這邊,忙過來跪迎,“拜見大王陛下,王後殿下。”
“太後呢?”秦王政問道。
“回陛下,太後在屋裏歇著。”
“帶寡人去。”
“是。”
他們來到長安府的主廳,金盞進去請太後。稍時,金盞出來,跪下說:“回陛下,太後說身子抱恙,不願相見,如要相見,則待回宮。”
“你去回稟太後,就讓她在這裏養著吧,隻是拿來的錢要省著點,下一次這錢可就不好搞了。”
“是。”
於是,秦王政也就離開了。梔子趕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說:“陛下,年關近了,不如就接太後回宮吧?”
“你是嫌過去的事還不夠多麼?”他說。
於是她也沒再說了。
回到宮裏後,天也就黑了,這一次出宮之行,除了看了外麵的雪之外,也沒感受到一點點快樂之情,反而增添了滿腹的愁緒。梔子坐在炭火盆邊,心不在焉地做著一點刺繡,看著窗外紛揚的雪,內心越發憂愁。
轉眼間年關就過去了,新的一年來了,這是梔子作為王後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免不了的許多禮儀。
新年的第一天,梔子王後穿著正紅的禮服,發髻上簪著一朵紅色的花,唇上擦著正紅的胭脂,指甲上塗著正紅的蔻丹,端正地坐在中宮的正殿上,依次接受王室宗族裏女眷的跪拜,那一刻,梔子覺得自己就像一尊供人跪拜的雕像,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卻也隻能勉強著僵著個笑容。
梔子在滿堂的婦人中,沒發現平安君夫人,或許她身體不好不來了,或許她怨恨自己所以不願來。
女眷們一一跪拜說完祝福詞,就輪到梔子王後說話了。
梔子看了一下滿堂的打扮得鮮妍的婦女,淡淡地說:“梅花落,迎春花開,新春又來了,女眷們羅衣繡帶,粉麵紅妝,仿佛枝頭上朵朵鮮花,給中宮帶了春的氣息,本宮甚是高興。”
梔子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完了,這次,她竟然很平靜,沒有緊張,也沒有波瀾。
接下來,又是欣賞琴藝,又是宴會,又閑話了不少。終於到了散宴的時刻,梔子說完話後就回到寢房裏,已經累得不行,本來準備休息,宮女來報:“王後殿下,平定君夫人想要拜見殿下。”
平定君夫人?梔子不認識這個人,聽稱呼應該也就是秦王政父親那一輩的人,和平安君是兄弟吧。梔子今天折騰了一天,已經夠累了,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交際,於是她說:“本宮很累,暫且不見罷,你去回稟她。”
宮女去了,稍時又進來稟報道:“王後殿下,那平定君夫人說真的很想拜見您,隻願跟您說上幾句話就告退。”
梔子無奈,隻好叫傳。
平定君夫人進來,鄭重地給梔子行禮,連磕了三個頭,梔子叫都叫不住,隻好由她。
“臣婦給王後殿下請安。”
“不必多禮,夫人定要見本宮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梔子也就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