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五更時分,一切都還籠罩在黎明前的黑暗與寂靜中,梔子也還沉在睡夢之中。突然,一聲聲急促的敲門聲傳到梔子的睡夢中來,梔子驚醒。她忙去開門,見一個人站在門口。
“夫人,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是小茶的聲音,她的語氣很是緊張。
“好,不要慌,進來說。”
小茶進來後,梔子把門掩上。
“夫人,大事不好了。”小茶緊張地說。
“怎麼了?”梔子不禁也緊張起來。
小茶開始講起來:
“夫人,剛才我起夜,突然見到織娘提著一個包裹向外走去,我就覺得很奇怪,想著大黑天的她要去哪,於是我就悄悄跟了上去,發現在大門口有人在等她。大黑夜的我沒看清楚,但聽聲音也是一個跟織娘年紀相仿的婦人。
那個婦人說:‘織娘,你確定那身衣服有用麼?’織娘說:‘放心吧,用那種毒液反複浸泡熏染,穿在身上,即便要不了性命,也不會是個正常人了。’那個婦人說:‘怕就怕性命沒要到,反過來你我沒了性命,我到不打緊,就怕連累了你。’織娘說:‘放心吧,栽贓的辦法早就想好了,那身衣服不僅是白夫人一手做的,還是她送過去的,泡衣服的毒藥我也已經塞在她的房間裏了。’那個婦人說:‘嗯,好了,車來了,趕緊走吧。這次出宮去,就好好享受下半輩子的生活吧,我給你準備了一筆錢。’
夫人,這就是我聽到的話,後來她們就上車走了。”
梔子聽完,腦子裏轟然一震,跌坐在床上,她猛然驚醒前天半夜裏聽到的對話,原來她們就是在泡這個,怪不得那身衣服的香味那麼誘人又令人眩暈。
“夫人,我們該怎麼辦呐?”
經小茶這麼一問,她才反應過來那身衣服還在紫微殿。不妙,她猛地站起來,就要向外走跑去。
“夫人,你要去哪裏?”小茶拉住她問。
“小茶,我必須馬上去一趟紫微殿。”梔子說完立刻奪門而出,向外飛奔而去。
針工司離紫微殿很遠,在這黑暗的淩晨,沒有車,也看不清路,梔子就這樣飛奔在路上,忘記了一切,心裏隻有一個目標,就是快點到達紫微殿。
不幸的是,由於對路不熟,天又黑,跑得又急,她跑進了一個池塘。過去被水淹的經曆又襲來了,她在水裏掙紮著,沉浮著。可這一次,心裏的恐懼不是被水淹的恐懼,而是想著他穿上那身衣服的恐懼。“不,我不能死,我要去阻止。”這是她強烈的心聲。
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她冷靜下來,她開始運用曾經在浴池和溫泉裏的浮遊的經驗,一點點地浮起來,最終奇跡般地回到了岸邊。這是意念的力量促成的。
梔子爬上岸,已經精疲力盡,渾身濕漉漉的,但是她不能停下來,於是她繼續奔跑在路上,水順著發絲衣袂飛灑而去。
半明半暗的晨光漸漸灑落下來了,梔子已經顧不上疲憊,她一口氣奔上紫微殿前的雲梯。這力量到底是哪裏來的?
梔子踏上紫微殿的最後一級台階,已經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她狠狠地喘著粗氣,感覺快死了。
此時,左侍衛長李斯正在值班,他突然看到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濕漉、氣喘籲籲、狼狽不堪的女人出現在門口,抽出刀走過去看了半天才發現是春華夫人。
於是,李斯也跪於地上,問道:“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侍衛長,讓我,進殿去。”梔子喘著粗氣說。
“夫人,陛下還在休息,臣不能進去稟報。”李斯說。
他還在休息,那就好,梔子想著,但天也快亮了,他馬上就會起床的。
“侍衛長,我不見陛下,你讓我進去一下吧。”梔子說,依舊喘著氣。
“不行,夫人,沒有陛下的允許,臣不能隨便放人進去。”李斯拒絕說。
“求求你,我有極其重要的事,我隻要見一下木槿就好,求求你,求求你。”梔子不禁拉住李斯的衣袖,以一位夫人的身份哀求著一個侍衛。
即便是李斯也不禁為她所動容,“好,你悄悄地進去,見了木槿姑娘就趕緊走,如果讓陛下知道了,臣的位子就保不住了,臣的一切都係在夫人身上,望夫人慎重。”
“我明白,我保證不會連累你,你的好意我記住了。”梔子說完,立刻爬起來。
李斯幫她輕輕地推開門。梔子輕手輕腳地走進去,他的確還沒起,這就好。梔子連忙去了木槿的房間,她輕手輕腳又慌慌張張地敲著她的門。
木槿開了門,睡眼惺忪,正想發火,見是梔子狼狽不堪地站在門口,嚇了一大跳,差點叫出來,梔子忙捂住她的嘴巴。
“木槿,我有緊急的事要你做。”
“嗯。”木槿點點頭,看狀況,她也明白事情的緊急性。
“昨天,針工司給陛下送來一身祭祖儀式的禮服,你知道放在哪裏嗎?”梔子問。
“嗯,知道,就在更衣室,陛下今早就要穿。”木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