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我也做著不可思議的夢,我聽到熟悉的呼喚,一聲一聲的低語,一句一句的情話。我想睜開眼,看看是從哪兒來的悲戚與傷痛。可是我無法動彈無法睜眼。那時我總會聽到一個女子溫柔的低吟淺唱:山花落盡徐徐歸。
我也聽見花落的聲音,就是落在水麵時的那種輕微聲響。我覺得陰曹地府建在水邊,那個吟唱的女子該是傳說中的孟婆呢。”
說這話參著一半真一半假,真實是自己入了那個夢,成為了那個悲傷的白衣女子,我可以感知所有的一切,隻是遊蕩憂傷的換成了那個紅衣男子,聽盡了他的迷茫,他的無助。他隻是一個失去記憶,苦苦尋求愛人的可憐人,而我,就像當初看到的他一樣,躺在河底。
隻是靜靜地當一個傾聽者,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淮南並不評價我的故事,我也不想告訴他在最初的一個月中,我每日都可以覺察到血腥味入喉的滋味,他不知道他的特別之處是那溶入骨血的檀香味。他的付出是安靜的,就像他的人一樣,也許我們早已被宿命羈絆,在彼此的生命中扮演著無法替代的角色。
“累了嗎?”他忽然開口問我,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剛醒來身體很虛弱,不一會就累了,但一想到明天就要麵對所有人心中竟焦慮起來。
這種感覺讓我十分壓抑,甚至無法入睡。“在擔心嗎?難道覺得自己沒有能力麵對這些變化嗎?山月,看著我。”他抓著我的手臂,我抬頭盯著他的眼,不知不覺被那淺棕色的深潭吸引,一時忘卻了一切。
回神時臉一下就紅了,燒成了殘陽餘下的雲彩。尷尬地低頭,他捧著我的臉,強迫我對著他,“山月,你覺得我陌生嗎?讓你害怕了嗎?”他的語調仍是淡淡的,我看著他,猶豫地搖了搖頭。他鬆開手,將我摟入懷中。
我察覺到他輕微的失望,察覺到了他的忍耐,一場夢,莫名其妙地讓我更加能觸摸到他掩蓋在平靜表情下的真實感情。他是個不容易開心的人,迄今為止,唯有當時為他取名時他笑得最真。我想讓他開心。
“沒有人會變,你不在,他們都不願遠去。”他又悶悶地說了這句。我嗯了一聲,終於在檀香縈繞中沉沉睡下,一夜無夢。
次日是被清粥的香氣喚醒的,起來時看見淮南端著粥有些驚訝,急忙起身梳洗,連發都沒有挽就坐下吃。唯一不痛快的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這下,我是真正地失去了當守和的資格了。
他看出我低落的情緒,卻並未有任何反應。在他看來,有些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但他用他的方式陪伴著我。當我看著鏡中的他嫻熟地為我梳頭挽發時,心中不知作何感受。所以當紅發帶將我的發束起之後,我逃的似地離開這個令我心跳不穩的地方。
出門之時卻看到了一副令我震驚的畫麵,原來,這些年不變的僅僅是人,那顆跳動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不可避免地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