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的時間總是顯得短暫,盡管我們盡力談些輕鬆的話題衝淡即將的離愁。手機號、電話號碼、緊急情況下的聯絡方法等等都做了安排,可當她梳理妥當真要離開時,眼圈不由自主地紅了,執手相視依依不舍。
吻別了一次又一次,又忍不住回首擁抱在一起,道別了一回又一回,還是不忍心打開房門。無論QQ、電話、手機、短訊的聯絡有多麼方便,真正相聚的時光才彌足珍貴,而這樣機會對我們來太難太難。我們內心都明白這次分別後何時才能相見還遙遙無期,要想尋覓絕佳良機遮掩所有人耳目談何容易。
可病床上的禹屬明需要有人照看,禹錫陽也隨時可能檢查花兒的動向,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狠狠心道:“花兒,趕快離開這兒吧,我送你下去。”
“嗯。”她淚汪汪道,小手勾著我不肯鬆開。
這一瞬間我快要崩潰了,真恨不能用世上最厲害的武器狠狠砸碎無由束縛我和花兒結合的無形枷鎖,難道上天注定我們的愛情要受到如此磨難和周折嗎?難道天忌完美非得在我們甜蜜的感情中打上苦難的烙印嗎?
就這樣帶著興奮和遺憾,我又從北京飛了回來。
在機場等候的鍾胖子駕車接我直接去公司,路上介紹了周六幾個會議的情況,聽員工們私下議論說少東家比老爺更有招數、更有手段,以後少爺掌權後會將集團經營得更加紅火。
我閉目道:“嗯,馬屁拍得不錯,明知是假話,聽著受用,還有什麼溢美之詞?”
他小心翼翼打量我道:“少爺,你,你好象臉色不太好,那,那事兒不太順利?”
就知道他想說幾句話哄我高興然後探聽虛實,這一套伎倆我太熟悉了。我故意唬著臉道:“你對個人隱私很感興趣嗎?是不是準備打電話向北京報告?”
“誤會誤會,”他期期艾艾道,“主要,主要是不太放心,我擔心提供的情報不準確或是……不到位,讓少爺……白跑一趟。“他邊說邊用眼睛在我臉上掃了幾個來回。
我不搭理他的話碴,提高CD機音量,和著張國榮渾厚帶有磁性的聲音唱起來“我勸你早點歸去,你說你不想歸去,隻叫我抱著你,悠悠海風輕輕吹冷卻了野火堆……”
下車時鍾胖子笑道:“我已經知道少爺此行的結果了。”
“喔?”我道,“說說看,隻準猜一次。”
“我不說,學劉三姐唱出來,”他真捏著嗓子用半生不熟悉的粵語唱道,“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變得有意義……”
我笑罵道:“十年前聽你唱粵語歌我就起雞皮疙瘩,現在症狀更嚴重,覺得惡心。”說著笑嘻嘻進入總部大廈。
今天天氣很好。
睡了一個香甜的好覺早上剛進辦公室就收到荊紅花的短訊:爺爺病故,我們扶靈回家,晚上到。
禹屬明病逝了!
我第一反應是拿起電話打給行政部,電話一通區經理搶先說:“少爺我正準備向你彙報,天誠集團禹屬明過世了,屍體尚在北京,聽說今天下午到家。”
“以前天誠方麵有紅白喜事集團怎麼做的?”
“老爺吩咐過,老死不相往來,所以我們從未有過動作。”
“喔。”我點點頭沒說什麼。
臨下班時我叫來區經理,用商量的口吻道:“老死不相往來,這句話太絕對了吧,國共之間打了那麼長時間的仗最後還能坐下來談判呢。出去製作兩隻精美的花圈,一個落款寫‘昊臣集團’,另一個落款‘白泰’,辛苦你帶幾個人跑一趟將花圈送到禹家。”
他聞言色變,垂下眼道:“少爺,這方麵事老爺有過交待,任何情況下都不準與禹家發生任何往來。”
“沒有白禹兩家相爭也造就不出兩個規模空前的商業集團,人死了蓋棺定論,什麼榮辱名利都是一場空,”我帶著笑意道,“送上花圈代表昊臣的氣魄,不會有人因此說我們巴結討好人家,做大企業要有大胸懷嘛。”
話說到這份上按說區經理應該順驢下坡應允下來,可他偏偏不識相堅持道:“雖然隻是一隻花圈,送出去後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影響,這種大事依我看還是先和老爺通一下氣為好。”
我忍了忍終究沒有發作,畢竟我在集團的身份還不能對部門經理吆三喝四,他們聽我的是給我麵子對我尊重,不聽我的是責職所在恪守原則。象鍾胖子那樣被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是帶有強烈私人感情色彩的,畢竟我們是從小玩大的朋友。
“好吧,你先下班,我再考慮考慮。”
將他打發走後我拔打鍾胖子的手機,將計劃送花圈到禹家的事說了一下,他最初反應與區經理一樣要求“與老爺通氣”。對付他我可沒客氣,雷霆大發衝他嚷了四五分鍾,威脅說如果二十分鍾之內沒有行動的話二十年友誼就此結束。
“好好好,少爺,送就送,姓鍾的總有一天要死在你手上,”他無奈道,“你要安排幾個人和我一起去,有人壯膽總好些,對抗了幾十年連禹家大門還沒進過呢。對了,要用有昊臣標誌的麵包車,我這就回去。”
放下電話微微一笑,不管哪個領導,總得有象鍾胖子這樣能辦事的心腹,關鍵時候用得順手。當然這並不代表我討厭區經理,他有他的難處。作為掌管集團行政事務和後勤供應的總管,萬事唯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沒有理由因此責怪他。
近七點鍾的時候鍾胖子的電話終於來了。
到禹家送花圈之行意乎尋常地順利,平淡得讓我有點失望。
禹家門口負責整理的花圈的人看到昊臣標誌的車子後立刻進去通報,禹偉濤親自出來與小鍾握手表示感謝,並陪同他們進靈堂磕頭,禹偉傑代父親行孝子之禮。禹錫陽不在靈堂,據說他因悲傷過度身體不適在後院休息。然後禹偉濤與他們一一握手告別並送出禹家大門,整個過程與隨便到哪一家吊唁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