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會水,在這種情況之下嗆咳著灌了幾大口湖水。
漸漸失去意識的時候,心頭湧起陣陣難過。
以後我再也見不到維洛和景兒了,再也見不到爹娘還有師兄他們了。我的生命就要這樣了結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
還有,慕賢帶著這麼多金子逃了出去,東隅大地此後的數年間怕是再難安寧。唐歡若是想與之對抗,怕也是沒什麼勝算。
暗歎自己臨死之前居然還有閑心去憂心這天下大事,不免覺得有些可笑。漸漸沉入湖底的身子突然被一雙大手托了起來。
難道水底有湖怪?
沒容我胡思亂想,隻覺頭部一陣暈眩便失去了知覺。
恍惚間有水滴滴落在石頭上的脆響,一隻冰冷的手掌輕撫著我的臉頰,有微微的寒意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蘇兒,快醒醒!”一個熟悉而低沉的聲音傳來,我惶惶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
是維洛,是維洛來救我了!
猛然坐起身子,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雙眸,眼前的人兒一襲白衣勝雪,烏黑的發絲上還濕漉漉的掛著晶瑩的水珠,他一雙狹長的眸子彎出些許笑意,寵溺的將我擁入懷中。
“你怎麼會來?你不是已經回桐山去了嗎?”
“我不放心你,所以跟著唐歡的人馬又折返了回來。隻是不想剛到這裏就發現了入口快要閉合,你爹說你還在這裏,所以我就進來了。”維洛撫著我的腦袋,撿起一旁不知誰落下的大氅輕輕蓋到了我的身上。
“你為什麼要進來?你知不知道,進來了就再也出不去了,這雪山絕地的出口和入口都不會再出現了,我們兩個人要在這裏過一輩了……”衝他吼了幾句之後,我甚是愧疚的垂下頭,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若不是我的固執,若不是我的任性,我和維洛便不用被困在這裏了。
“這裏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它有你一直想要的平靜,我們便在這雪山絕地裏雙宿雙棲,做一對神仙眷侶好了。”維洛用下巴抵著我的腦袋,輕聲安撫道。
我點頭,然後窩進他的懷中長長舒了口氣。雪山絕地畢竟有我爹生活了二十年的痕跡,我和維洛隻要自己動手倒也可以生存下去
自從雪山絕地的出口閉合以後,這裏便開始有了正常的時間,日出日落,黑夜白晝。我每日日落時分都會坐到山丘上看日出,然後看著滿山飄落的桃花露出淡淡的笑意。俊美翩然的少年在桃花樹下舞劍的情景慢慢浮現在眼前……
維洛背對著我坐了下來,一副悠然的樣子喚道:“娘子,你怎的還不去做晚飯。”
我輕笑,從懷中摸出娘親交給我的玉笛遞到他手中:“給爺吹一曲小調,若是吹得好,爺便賞你一頓吃的。”
維洛接過玉笛,用一端敲了敲我的腦袋,隨後緩緩放到唇邊,手指輕按,一曲宛轉悠揚的樂聲便回蕩在落花漫天的融融春色中。
以後這東隅大地便與我們再無關係,隻是那些我們最最在乎的人此生已無法再相見了。念此,我緊緊攥住維洛的衣袖,說不出現在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情,隻是低聲念道:
“絕地雲舒卷,玉笛曲調三兩聲。夢裏霜華染,青絲白發倚孤城。歸雁輕過處,獨留哀聲空徘徊。此生君作伴,不羨鴛鴦不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