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我還沉在夢鄉裏。
木槿夫人端著藥碗推門而入,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茫的看向她。
她挨著床邊坐下,單手將我扶起來,柔聲道:“吃藥了。”
看著她溫柔祥和的麵容,竟隱隱覺得有些暖意。
她將勺子裏的湯藥吹涼,然後遞到我唇邊。
“我怕苦。”看著黑漆漆的湯藥,我微微蹙起了眉頭。
木槿夫人會心一笑:“我知道你怕苦,這裏麵加了冰蓮草,一點苦味都沒有呢!”
將信將疑的淺嚐了一口,覺得入口清涼,不僅不苦,還有一絲甜意。
“我最近在研究草藥,興許能醫好你頭上的傷。”木槿夫人說完將空的藥碗放到一旁的長幾上,抽出帕子給我擦嘴。
略略點了下頭,能記起以前的事也未嚐不好。我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都已然成了事實,也許是時候該麵對這一切了。
“聽維洛說你看東西看不大清楚,應該也是頭部的傷勢所致,幸好這冰蓮草對眼睛是極有好處的,稍後我再去采一些回來。”木槿夫人說完將我身後的軟枕往上提了提。
她前腳剛走,泥萌端了熱水後腳就走了進來。
“流蘇姐姐,今天感覺怎麼樣啊,小寶貝有沒有踢你啊?”泥萌將手中的盆放到桌上,稍稍擰了下濕漉漉的毛巾,仔細的給我擦身子。
我用手指點著她的腦袋,沒好氣道:“你傻啊,現在才一個月,會踢我的那是妖怪。”
“人家又沒有懷過,哪裏曉得這些。”泥萌委屈的嘟起嘴巴。
我翻了她一眼,反駁道:“那你沒吃過豬肉,總該見過豬跑吧!”
“可是這和豬懷孕應該沒什麼關係吧?”泥萌一張人畜無害的小臉上有隱隱的笑意。
我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怒聲道:“你罵誰是豬呢!”
她揉著被我打痛的腦袋,調皮的朝我吐了吐舌頭。
“對了,你昨天和木槿夫人去城外采藥了?這豐城地區還能長出冰蓮草來?”
“這裏哪有什麼冰蓮草啊,那是木槿夫人日夜兼程去北邊的邱乙山采的,我在城外隻是照著她畫的圖樣找了幾種普通的藥草。”
泥萌說完,我怔了怔,歎道:“沒想到木槿夫人對我的事這麼上心。”
“她本就是你的娘親,這樣對你也是應該的啊!我小時候生病,我娘都是衣不解帶的守在我身邊……唉!現在也不知道她和我爹在桐山過的好不好。”泥萌興致有些低落的將毛巾放入盆中,轉身出去端早膳了。
本就是我的娘親……
是啊,縱使她做了再多錯事,也終究改變不了我和她是血脈至親的事實……
在床上躺了整整十日,維洛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才終於答應啟程出發。
因為擔心我的傷,還有肚子的孩子,這一路上走走停停。維洛特特在馬車裏放了一碗水,對駕車的士兵道,若是水灑出來了,便提頭來見。
於是在我們以蝸牛般的速度到達徭興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情了。
隻是這期間隆城異動,益國數十座城池被婁軍拿下,一場益國與婁國蟄伏許久的戰爭,終於轟轟烈烈的拉開了帷幕。